顧裴詩呆滯在原地,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砸到宋荀身上的玻璃已經乍裂開碎在了地上。
他離宋荀最近,也就眼睜睜看著宋荀將自己迅速擋在身後。
左肩膀的殷紅逐漸綻放開來,潤濕了那處白皙的襯衫,面積逐漸擴大,眼眶不自覺的就湧上了一股濕熱的感覺,逐漸濕潤。
一股從未有過的強烈情緒從心胸間奔湧而來,急需一個宣泄口。
顧裴詩瞪向案台桌後與新聞裡截然不同的宋家掌權人,剝除了愛家的表皮,像是一頭無法理喻的野獸,渾身戰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顧裴詩下意識要掙脫宋荀,身體劇烈的發抖。
在房門外尷尬的和保鏢大哥搭訕的林長鑫聽到了屋內的聲響察覺出事了,甚至仆人們也都慌忙地打開了書房門,看見屋內一片狼藉和宋荀側過身子護著顧裴詩,肩膀上不斷滲出血液。
但宋荀把顧裴詩攬的很緊,語氣淡淡的,緩慢抬眼,面無表情對著宋州濤道:“這麽多年了,還用這個理由你不膩嗎?”
宋州濤依舊大喘著粗氣,像是呼吸不上來,伸出食指,幾乎接不上氣。
“你...你滾出去!帶著他,滾出去!”
顧裴詩看著宋荀的肩膀,咬著唇,直愣愣看著宋荀受傷那處,不敢伸出手觸碰,但又怕他疼,最後只能努力咬住自己的指甲,以防自己哭出來。
但聲音裡的哭腔怎麽也藏不住。
“怎麽還...還打人呢...”
“別哭。”宋荀就怕顧裴詩這樣,只能出手按著他的下唇,想把那裡掰開,但人並不聽話,只是睜著通紅的眼就看著自己肩膀處的傷口。
“我沒事,處理下就好了,你哭了可比傷口嚴重。”
仆人們都顧著被氣的癱倒在椅子上的宋州濤,顯然沒有人顧著在這受傷更嚴重的小少爺,就像是忽略宋荀是一件常事一樣。
林長鑫衝過來的時候,就聽到宋荀和沒事人一樣頂著滿肩的血安慰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顧裴詩,心裡難免起了火。
“他媽的都這時候了,到底是你受傷嚴重還是他哭嚴重啊!”
但宋荀卻只是皺著眉頭輕輕搖頭,示意林長鑫不要說話了,可明明他左臂因為傷口痛的舉不起來。
林長鑫氣的撇過臉狂歎氣,宋荀卻將顧裴詩揉到懷裡用沒受傷的另一隻手臂圈著,嘴裡不停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別哭。”
他猜到顧裴詩現在的失態應該就像上次酒吧停電那次,因為碎裂的聲音應激了,如果不好好安慰,估計又會魔怔。
“宋州濤!”
出人意料的是,伴隨著高跟鞋急促的踢踏聲出現在了書房門口尖叫的陳青青,她快步走向宋荀,看著兒子受著傷還抱著懷裡的小顧,心疼地捏了捏他地臉,翻看了傷口。
宋荀卻對來人皺起了眉頭,被迫轉過身,就著抱顧裴詩的姿勢任著母親查看傷口,眼睜睜看著陳青青帶上了哭腔,逐漸憤怒。
心道不對勁,宋荀的手卻沒法放開懷裡的人去攔另一個,左臂被扯的生疼。
陳青青衝向案桌前被管家喂了幾顆速效救心丸緩過來的宋州濤,完全沒有心疼的意思,偏偏宋州濤在見到人以後,手就伸了過去,嘴裡哄道:“你怎麽來了,不是說回法國嗎?這畜生兒子你就別管了...”
“別管什麽?!宋州濤你弄清楚,他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骨肉!你不疼他我疼的緊!”
“青青...”宋州濤討好地去碰宋母的手,卻被拍了開。
周圍的仆人一時之間都不敢吱聲了,甚至管家也識趣的離了幾步。
“離婚吧。”陳青青冷笑一聲。
宋州濤先是笑了一下想說什麽,等反應過來後才意識道面前人說了什麽,直接愣坐在了椅子上,失神地看著陳青青。
“宋州濤,離婚吧。”陳青青又重複了一遍,歎了口氣,換上了較為溫和的語氣走到人面前接著說:“我這幾天想了很久,覺得自己真的不配做一個好母親,小顧說得對,這真的不是一個健康的家庭狀態。”
“你之前從來不會說這種話。”宋州濤睜著眼,急促地抓住了自己最疼愛的妻子的手發覺到了陳青青的堅決。
“那是因為從來沒有人敢直言不諱的指出這個問題,可現在有了,我想過了,我要陪兒子在國內生活。”
“那也不至於離婚...”
“你還不明白嗎?”陳青青覺得自己簡直是對牛彈琴,她受不了了,終於坦言:“宋州濤,宋荀也是你兒子,不是宋家的,是你的,現在你就算把你兒子弄傷了你都不心疼的嗎?!”
宋州濤被陳青青的這聲吼的徹底不敢說話了,怔在原地,明明是身處高位的歷經商場風雨大浪滿腹城府的男人,此刻卻像個孩子一樣空白,覺得自己怎麽說話都不會。
陳青青頭疼的手撐在桌子上,卻摸到了一遝子文件,低頭翻看。
宋州濤要伸手去攔,他並不想給妻子看到那些。
但顯然為時已晚,陳青青奪到手裡,越看眉頭戾氣越重,忍無可忍,在眾目睽睽之下全拍到了宋州濤臉上。
“你是畜生嗎?!我兒子就算這輩子不結婚都和你無關,他是什麽生育工具嗎?!”
林長鑫此刻才意識到宋荀沒人管才是最大的幸運,完全遠離了那處是非之地,和看戲一樣,在聽到陳青青這句話後,沒忍住邊大笑邊狂拍身邊的宋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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