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黎江白笑了一聲,接著說:“他說我跟照片上的人很像,就試著來認認,他一個小孩子認錯了也沒事,萬一認對了,就找著哥哥了。”
車行駛到了大路上,路燈剛好亮起,漸黑的天被蒙上了一層暖黃。
“聽著這個小孩兒還不錯,”陳行止沒有了方才的不耐煩,他平靜地說,“所以你就這麽跟他混熟了?”
黎江白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我是被混熟的那個,他自打知道自己沒認錯人,就三天兩頭的往我教室跑,還帶著一堆零食啥的,現在我們年級主任都知道我有個粘人弟弟了,想不熟都不行。”
這樣看來這個黎江晟應當是個不錯的孩子,陳行止稍稍放了點兒心:“那你去他叔舅舅那裡打工沒問題?”
黎江白想了想說:“應該沒問題,他沒跟他舅舅說我是誰,就說是學校裡一個教他打籃球的高中學長。”
聽了這話,陳行止剛放下一丁點兒的心又懸了起來,他輕輕皺起眉頭,說:“你媽跟黎江晟他媽不對付,人家老板可是給黎江晟他媽撐腰的,咱倆都不知道黎江晟他媽對你是什麽態度,你在人家那裡打工可注意點,一是別讓人查了,二是有別讓人刁難了。”
陳行止不攔著黎江白,凡是黎江白想做的,只要不過分他都會讓黎江白去試試,但每次也都會千叮萬囑,生怕黎江白吃虧或者受欺負。
【作者有話說】
謝謝垂閱。
◇ 第43章 燈下夜話
冬日像是春天的序章,寒冷過後總會有一片暖陽,就像路燈暖黃色的光,將黎江白整個人籠罩。
酒吧下班一般都在下半夜,一兩點的路上沒什麽車也沒什麽人,黎江白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坐在燈下,風中只有泥土和綠化帶裡的葉子清香。
兩扇厚重的木門將酒吧裡的嘈雜隔絕,耳邊只有漸暖的風聲,黎江白敞著懷,見風盡數刮了進來。
他在躲閑,托著腮,裝的跟個三十多歲的大人似的,紅綠燈亮了又亮。
“你在這兒幹啥?”
身後木門吱嘎一聲開了一條縫,一道頗為粗獷的聲音傳了出來,黎江白聞聲回頭,只見酒吧老板伸了個腦袋出來,把著門,一臉嚴肅的看著他。
嘈雜聲也飄了出來,變成了老板的背景音樂。
“吹風呢,”黎江白拍拍褲子站了起來,“我就待了一會兒,裡面實在是太吵了。”
“今兒個有樂隊,肯定吵,”老板蹭著門走了出來,樂隊的張揚又被關進門後,他擺擺手叫黎江白坐下,“累了就歇歇,我這裡又不是非洲礦場,不壓榨員工。”
黎江白倒也聽話,叫他坐下他便一屁股坐了下來,剛拍乾淨的褲子再次沾染塵土,一隻螞蟻爬上了褲腿。
“小小年紀不學好,”老板將黎江白叼著的煙拿了下來,點燃,接著叼進自個兒嘴裡,“別人我不管你可不能學這些,抽煙喝酒可沒一樣好的,先不說你還沒成年了啊,就咱倆這層關系在這兒我也得管著你。”
黎江白點點頭,沒聽出老板話裡的意思,那隻螞蟻說著他的褲子爬進了衣服裡,有些癢,他便伸手進去捉了出來。
黎江白說:“老板你人還挺好,其他…嗯…小孩兒你也管嗎?”
黎江白不太喜歡小孩兒這個稱呼,但他跟老板比起來他就是個小孩,況且這個時候他也找不到別的稱呼可以替代。
“那還有別的小孩兒?”老板突然拔高了聲音,吐了個煙圈,極為用力的在黎江白腦袋上揉了一把,“用童工犯法啊小白,你這是多想讓我進去?”
黎江白被老板揉的坐不穩,一手撐在一旁的路沿石上,指間沾上了撣不去的灰。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我真沒那意思。”
“諒你也沒那意思,”老板又吐了一大口煙,笑著說道,“要不是看你這關系,我才不會讓你來幫忙,所以你既然來了我這兒,我就得好好看著你管著你,成績就不說了啊,我聽小晟說你成績挺好,但你要是染上了什麽壞習慣,我得爬著去你爸媽墳頭謝罪!”
老板越說笑聲越大,但黎江白越聽就越是詫異,老板話說到這地步,他再聽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您知道我是誰?”黎江白瞪大眼睛看向老板。
聞言老板愣了一下,接著長笑出聲:“誒呦你以為你倆小孩兒能瞞得住我啊?那我這幾十年豈不是白混了?小晟那天來的時候我就猜著他說的是你,他平常連高中部都不敢去,哪來的什麽補課的打籃球的學長,再說了我看過你小時候的照片,跟現在…”
老板上下仔細打量了黎江白一番,說:“跟現在也沒差多少,還是能認出來的,並且你跟小晟長得也像,都像爸爸。”
又是一聲笑,不過要比方才柔軟許多,老板抬手碰了碰黎江白的額頭,有些戲謔道:“其實我要是不要臉一點的話,你也該跟著小晟叫我舅舅。”
說著話,老板看黎江白的眼神也變得慈愛起來,竟真的像一個長輩在看著自家晚輩那樣,這樣的眼神黎江白只在陳行止那見過。
黎江白看著那雙眼睛,突然覺得有些可笑,他長這麽大,所有的那些被稱為親情的東西,竟都是在毫無血緣的人的身上得來的,而自己的雙親已經模糊在記憶裡。
尤其是父親,黎江白已經想不起他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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