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清頭也不回,依舊平靜地看著面前的男人,“你女兒身上有太多的沉默證人,它們不會作偽證。”
男人仿佛被他的話刺激了一般,瞬間瞪大了眼睛,掉轉刀尖朝沈雨清刺過去,“你少胡說!”
祁墨來不及驚訝,在男人右手微動的瞬間作出反應,猛地推開門飛撲過去拉開沈雨清,一個回身肘擊在男人的右肩上,男人高高舉起的手瞬間吃痛松開水果刀。
刀子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上,被祁墨眼疾手快地踢出去老遠。
中年男人一見形勢不對,狼狽地拔腿就跑。
此時祁墨若追出去,大概在樓梯口就能把人截住,但身後的沈雨清卻拉住了他。
“別追了。”
祁墨疑惑地回頭看他,“你怎麽會在這裡?”
話音剛落,忽然想起沈雨清早上對他說的那句“晚上見”,於是道:“你隱藏了凶手約你在這裡見面的信息,而且早就知道我會找到這裡來。”
他微微眯起眼睛,用的是肯定句。
“沒錯。”沈雨清淡定地迎上祁墨探究的目光,“對方給我的地址是個青年公寓,石煜航一定是獨居才讓凶手有機會在那個時間點下手,所以我推斷這裡就是石煜航生前住的地方,也是他遇害的地點。而你們今天去走訪石煜航家,很快就會知道這個地方,憑你的性子,馬上就會找過來。”
“如果我來早或是來晚一步呢?”祁墨用探究的語氣道。
“事實上我已經在門口等你很久了,看到你到樓下我才進門的。”沈雨清雙手插進黑色大衣的兜裡,輕輕聳了聳肩。
“……”祁墨噎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麽不讓我追他?”
“他是徐甄黎的爸爸。”
沈雨清轉身靠在窗台上,從兜裡摸出一盒煙抖出一根點上,橘紅色的火光跳動之後迅速升騰起蒼藍色的煙霧,“他想要我改口,證明他女兒是被石煜航殺害的,而非自殺。”
第9章 第一現場
事實上沈雨清很少抽煙,也沒有癮,只有少數幾個時候他需要這些煙霧來過濾掉那些令他不太舒服的情緒,或是卡頓住的思緒。
都說法醫是最見慣生死的職業之一,但是生死怎麽可能被見慣呢,那些躺在他面前的被稱作“屍體”的死者,曾經也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他們也曾是別人心尖上的人。
要他說,法醫是最需要被治愈的職業之一,但是沒人能忙得過來治愈他們,於是只能自愈。
祁墨轉身與他並肩而立,“所以他真的是為女兒報仇來了……但是,就像你說的,他想報仇為什麽要等到現在?”
沈雨清深深吸了一口煙,灰白色的煙霧爭先恐後地從口鼻湧出來。
屋裡隻開了一盞小台燈,他半張臉隱在黑暗裡,又被煙霧籠罩,看不太清楚表情,“就是因為這個,我才讓你放他走的,既然已經知道對方是誰,要抓人還不容易?”
“你是覺得他還會有下一步的行動?”祁墨抬手揮了揮往自己面前飄的煙。
他跟沈雨清不一樣,沈雨清是主要靠腦力活動,他主要靠體力活動,對於革命的本錢他一向格外珍惜,不抽煙不喝酒不做任何有損身體的事。
“現在帶回去審是審不出什麽東西的,還不如等著抓現行。”
沈雨清兩個手指捏住煙頭撚了兩下,橘紅色的光點瞬間熄滅,“傳喚一下徐甄黎的其他家人吧,順便調查一下徐甄黎父親的人際關系,可以的話,做筆錄時喊我一聲。”
祁墨輕笑道:“可以不可以的,你還少參與麽?”
“我也可以不參與的,畢竟工資也沒有比較高。”沈雨清瞟了他一眼,徑直往門口走去。
“哎!別呀!社會價值總是凌駕在個人價值之上的,這可不是您沈大法醫說的麽?”
祁墨覥著臉著追上去,卻被沈雨清抬肘頂住胸口止步,“還沒到你走的時候,石煜航的其他部分屍塊就在這裡,叫你的隊員過來處理回局裡。”
“啊?”祁墨一愣,“在哪兒?”
“不知道,自己找。”
“那你怎麽知道這裡有屍塊?”
“聞到血腥味兒了。”沈雨清背對著他招了招手便走了。
好像每次都是這樣,祁墨估計沈雨清就是化成灰拚湊起來,他都能認得他的背影。
祁墨掏出手機正想給周宇打電話,猛地想起他才放那幫小子回去休息了不到兩個小時,歎了口氣還是把電話撥了出去。
半個小時後,刑警隊幾個隊員都趕到現場,從冰箱裡找到石煜航被分為8個部分的屍塊,並在衛生間裡檢測出血羋跡,認定這個房間就是石煜航被害的第一現場。
由於刑警隊隊員穿的都是便衣,祁墨請求了東垵區興南街道派出所民警同志的協助,來到現場拉起警戒線。
同棟樓的那些小年輕們見大半夜來了那麽多警察,紛紛跑到走廊出來探著頭湊熱鬧。
“發生什麽事了?”
“好像是殺人了!”
“住在那個房間的人被殺了嗎?”
“是啊!我好像看到了好多血!”
“天啊!好可怕!我明天就要搬走!”
“房東也太倒霉了!”
祁墨站在門口跟興南派出所所長交接案情,有一句沒一句地聽到那些小年輕的討論聲,不由得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心說我都沒看到好多血,你就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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