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老正經了!”
王花工又指了指地下那位:“那他呢?”
“他啊,這個□□……小成員,他不老實。”
“因為前一陣王昌不是出事故了嗎?我們雖然都覺得老天不公平,對那個司機也很氣憤,但也和大家都說了,不要再去找那個肇事司機的麻煩。”
“那個司機雖然犯了彌天大錯,但那天其實他也是疲勞駕駛,連著開了30個小時的車,討口飯吃太不容易了,而且警察那邊已經立案了,沒個十年八年出不來的,我們作為王昌的朋友再去騷擾那位司機和司機的朋友,反倒是給公安那邊添麻煩了。”
“但這家夥不聽啊,今天又去找那個肇事司機的家屬的麻煩,”成幫主說著又踹了男人一腳,“你說你找那男的就算了,還騷擾人家家屬,真是......要不是我攔著,他差點跟家人打起來了。”
“那你剛剛問他要手還是要腳……”
“嗐,”成幫主打開機車的尾箱,露出了便攜式的紋身槍,“他一直讓我給他紋身來著,我問他紋在哪,想給他扎疼點而已。”
小個子這時候也紅了臉,為自己辯解:“是昌哥把我救回組織的,我要把昌哥的名字紋在身上,等我恢復好了,我還要去找……”
成幫主瞪了他一眼,小個子這才收聲。
火焰處不時發出木柴的爆裂聲。
王花工恍惚之間覺得這就像是自己胸口發出的聲音一樣。
他的一顆心也快在胸膛中待不住了。
這感覺就像是自己進入到了一個新的世界。
一個王昌的世界。
這裡的人們只是一群愛玩摩托車、喜歡紋身的人,僅此而已。
和擁有別的愛好的人似乎並沒有什麽兩樣。
王花工定了定神,花了半晌才消化掉這些事。
他看向那輛摩托車,看向剛剛成幫主說的,王昌替他改裝的部分。
“王昌的活做的很細,又耐心,也很有想法,在我們圈子裡很有名氣的,”成幫主將王花工領到了另一台摩托車旁邊,“這是王昌他生前最後一輛改裝的車,您想不想……摸摸看?”
王花工靜靜地摸著那車的排氣管、摸著握把、摸著還溫熱的油箱蓋和坐墊。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面對過王昌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著,無一不心有觸動,幾乎落淚。
篝火的光映射在王花工蒼老的臉龐上,某一瞬間,幾乎顯示出一些神性。
很久之後,王花工方才收回手。
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又問道:“孩子,你剛剛說,你們這個暴力摩托團是王昌成立的?你們這個團,到底是幹啥的啊?”
“很難總結啊,”成幫主想了片刻,衝王花工神秘一笑:“正好明天是大活動,要不,明兒我們帶您一起去看看?”
第29章 蒲公英青年的殯儀事件[完]
王花工面對成幫主的賣關子, 心裡又戚戚然起來。
這個所謂的暴力摩托幫,明天到底要幹什麽啊?
而這份疑惑一直持續到了晚上。
王花工除了年輕的時候在部隊裡的時候,還是這輩子第一次在野外露營。
用成幫主的話來講, 露營這件事的本質,就像是一群成年人一起過家家。
他們晚上喝了酒、吃了燒烤、還聊了機車、聊了愛情、聊了婚姻、聊了彼此的工作……
楚孑聽著大家的對話, 覺得與他們宿舍的秉燭夜談也沒什麽兩樣。
大家都是在生活當中的人, 談論的無非也就是生活之中的事。
但他沒想到, 就是這樣的普通的對話, 竟然會讓王花工獲得了久違的放松, 比他做幾十次心理紓解的遊戲還管用。
王花工就這樣和自己兒子年齡相仿的人盡情地聊著, 為他們的婚姻提意見,問他們孩子的近況,了解他們的喜怒哀樂。
還和他們聊起王昌。
如果人類真正的死亡是從生者對死者的忘懷開始計算的,那麽王昌這個人,一定是一位長壽者。
因為所有記得他、了解他和愛他的人, 都不會輕易的把他忘懷。
王花工對於王昌的各類信息近乎執著。
也只有在這方小小的篝火前面,才聚齊了王昌生前所有了解他的人, 讓王昌這個人在言語之間重新活了過來。
王花工想了解的話題顯然不止於此。
甚至, 他還在不停地問關於機車的問題, 又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了個小本,認真地記錄。
豪爵、新大洲本田、五羊本田、宗申、錢江、鈴木……
這些名字他一個個反覆念著、讀著,強迫自己記住。
動力設備、傳動裝置、輸油管、發動機……
就連機車的每一個部分王花工也不放過,也不嫌這些詞生僻拗口,全數都記在了腦子裡。
似乎是要把過去兒子的愛好一股腦都塞進腦海裡一樣。
而別看成幫主和“小弟們”各個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但此刻也都十分細心, 一個一個部位的為王花工講解著。
就算是像楚孑這種對機車並沒有太特殊的愛的人,也很難不被他們的熱情打動, 很快就把機車的每個零件都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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