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但一般的課外培訓班,家長們都會希望孩子學會某種技巧或者掌握一門特長,但在我們班裡,孩子們只要能正常的溝通,家長們就已經很高興了。”
“是嗎?”阿戒又問,“我看影視劇裡,比如福爾摩斯或者天才律師禹英裕之類的,很多自閉症患者都是天才啊,在某一方面特別厲害。”
“唉,”老師歎了口氣,“那只是很少見的情況,大部分情況之下,患有自閉症譜系障礙的孩子都沒什麽特長更不是什麽天才,能自理就是家長們最大的期待了。”
三人說著,就走到了裡面的房間。
昭昭和他的爺爺正在一位老師的輔導之下畫著畫。
“幸好,昭昭比較幸運,”老師欣慰道,“在他奶奶的幫助之下,他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事情,就是畫畫,雖然他畫的不像某些天才少年那麽好,但在同年齡裡已經算是不錯了,而且也是會畫畫這件事,他才學會了和外界溝通,才學會了表達自己。”
楚孑和阿戒看完了外面那些重複刻板行為的孩子,再看看昭昭的狀態,確實覺得畫畫幫了他不少。
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吧。
他們和老爺爺簡單交待了一下關於馮靜姝的情況,老爺爺有點著急,但也知道得回去收拾東西,準備住院之類的,倒也非常理智。
恐怕是早就被昭昭磨平了性子,所以才顯得慢慢悠悠的。
他把昭昭托付給了老師和楚孑二人,便徑自回家收拾行李了,約定半小時後在青少年活動中心的大門口見。
待他走後,昭昭還是在紙上用油畫棒畫著畫,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似乎並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麽。
楚孑雖然有不少問題想問,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怕傷害到昭昭。
沒想到阿戒倒是不拘束,直接蹲在了昭昭身邊,摟著他小小的肩膀,輕輕喚道:“昭昭。”
昭昭這才停下筆,抬起頭,用一雙大眼睛忽閃著,看向阿戒。
阿戒又問:“昭昭,你之前說,是奶奶告訴你畫畫能賺很多錢的,那你之前說的奶奶是指哪個奶奶呀?”
昭昭面露疑惑,然後晃了晃腦袋,“就是奶奶。”
阿戒思索半晌,又問:“那昭昭,你一共有幾個奶奶呀?”
昭昭伸出兩根手指,“兩個。”
“你能分得清兩個奶奶嗎?”阿戒又問,“你管兩位奶奶都叫奶奶嗎?”
昭昭點點頭:“都是奶奶,一個是教我畫畫的奶奶,另一個是教我游泳的奶奶。”
眾人彼此對視片刻。
教游泳的奶奶顯然就是昭昭的親奶奶馮靜姝,而教畫畫的,只能是馮靜雯了。
楚孑和阿戒都沒想到,馮靜雯和馮靜姝兩姐妹四十多年沒有聯系過,但馮靜雯竟然會來教馮靜姝的孫子畫畫。
“是奶奶教我畫畫的,”昭昭又道,“奶奶教我用油畫棒,一點一點的畫。”
阿戒的視線溫柔下來:“昭昭喜歡畫畫嗎?”
昭昭用力點點頭:“喜歡!”
“那你以後想不想成為大畫家?”阿戒又問。
沒想到,昭昭忽然遲疑了。
“怎麽了,昭昭?”阿戒不解,“你喜歡畫畫,你的奶奶也是一個畫畫的名家,你以後不想學畫畫嗎?”
昭昭瞬間把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似的:“不想!”
“為什麽?”
“因為奶奶說,畫畫不快樂。”昭昭奶聲奶氣地回答,“但我不明白畫畫為什麽不快樂,我畫畫的時候感覺很快樂。”
“我也不知道,”阿戒也想不明白,“可能不同人的感受不同吧。”
“教昭昭畫畫的,應該不是昭昭的親奶奶吧?”老師問道,“是不是馮靜雯女士?”
楚孑點頭:“是她。”
老師笑了:“幸虧有一次馮靜雯女士來我們活動中心開講座,遇到了帶著昭昭來每周一課的王爺爺和另一位馮奶奶,他們這才重新聯系上。”
“之後,馮靜雯女士就來過我們課上幾次,是她教的昭昭畫畫,也沒想到昭昭竟然這麽喜歡畫畫,對畫畫也很有天賦,讓馮靜雯女士很是驚喜。”
“據我所知,馮靜雯女士的親生孩子和孫子,似乎沒有在畫畫方面太有天賦的,”阿戒笑笑,“但畫畫卻成了馮靜姝孫子昭昭的救贖之道,也讓兩位四十幾年不聯絡的老姐妹重新聯系彼此……”
阿戒學著楚家明的語氣:“這緣分啊,真是奇妙。”
“馮靜雯女士可真是好人啊,”老師感慨道,“對了,你們的時間是不是差不多了?”
二人一看表,發現還真是。
可剛想帶著昭昭往出走,昭昭卻說想上廁所。
教室裡面沒有廁所,昭昭只能去走廊的公用衛生間。
“不用擔心的,”老師見楚孑和阿戒一臉為難,“昭昭是可以獨立如廁的,這也是我們訓練的一個重點,請你們相信他。”
二人這才松了口氣。
然後,他們和老師站在了廁所門口,又對昭昭說了些鼓勵的話,才目送他走進了那道寫著“男”的小小的窄門。
那心情,仿佛是看他上戰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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