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瞬間瞠目結舌,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還有,我看過一句話,說這世界上有兩種笨鳥,一種是奮力飛翔,希望靠自己改變命運的,”楚孑看向男人,輕蔑一笑,“還有一種,是拚命下蛋,企圖然孩子去改變命運的,而你是第三種,下了蛋還不好好養,卻騙自己說這樣也能改變命運的。”
然後,楚孑低下身,對小女孩說道:“小朋友,記住12338這個數字,這是我們國家婦聯的婦女兒童權益保障熱線,如果你的爸爸對你有任何打罵、責備的行為,記得撥打這個號碼,會有人來幫你的。”
男人聽完瞬間軟了,雙手合十:“不是,剛剛說的話我都是氣極了,你別把視頻發我公司,我給你錢,行嗎?我女兒的前途指望我這點工資了……”
“你女兒的前途不是指望你的工資,是指望你這個人了,”楚孑歎氣:“那也只能祝你和女兒好運了吧。如果你罵我的話,我也許就原諒你了,但你罵的這位小朋友,家族很有勢力,剛好是你們律所的客戶之一,所以,我剛剛已經給律所發郵件了,只能說,自求多福吧。”
說完,他也不顧男子的哀求,帶著阿戒和昭昭離開了。
“牛,楚哥,”阿戒一邊抱著昭昭,一邊伸出大拇哥,“要我沒準真就心軟,不發了。”
楚孑搖搖頭:“這種人,如果逃過一劫只會幸災樂禍,唯有真的栽個大跟頭,才能覺得吃虧。”
“我就是心疼那個孩子,”阿戒也歎氣,“跟著這樣的家長,能健康成長,身心別出問題就不錯了,他爸還覺得孩子能當大畫家呢。”
“每個孩子來到這個世界上,其實都不應該被父母期待成為某種人,”楚孑摸摸昭昭的頭,“家長不是孩子的掌控者,能做的只是陪他們一起成長,這樣就最好了。”
“昭昭寶貝兒,幸虧你沒生在靜雯奶奶家,”阿戒也逗著孩子,“要不然你就必須得畫畫了,那時候,恐怕你就不會覺得畫畫是個多好玩的事了……”
帶著這個想法,二人一起上了車,接到了王爺爺,然後帶著昭昭一起去了醫院。
傍晚的璞蘭市北區有點堵車,但二人還是在天色黯淡下來之前趕到了。
醫院的人多而雜亂,幾人還是費了不少勁才找到了馮靜姝的病房。
無論之前鬧出了多大的事,楚孑覺得葉湍還是帶著一些葉家的包袱在,給馮靜姝找了最好的獨立病房,也有看護隨時保護著。
“哎呦,昭昭!”馮靜姝已經醒了,見昭昭來的第一時間就笑了起來,“給奶奶看看,你今天都幹什麽了呀?”
楚孑把昭昭之前畫的畫遞給了馮靜雯,馮靜雯看看,誇讚道:“寶貝真棒,畫得都快和你另一位奶奶一樣好了!”
“我不行,”昭昭害羞道,“我還差的遠呢。”
“沒關系,”馮靜姝開心道,“只要你喜歡畫畫,畫出來的就是最好的畫,知道嗎?”
昭昭當然聽不懂其中深意,只是訥訥地點點頭:“知道。”
馮靜姝又和昭昭聊了一會兒,見昭昭有點困了,爺爺才將他抱走,帶他在旁邊休息。
馮靜姝這才看向楚孑和阿戒,低聲道:“謝謝你們。”
“不用客氣,”阿戒道,“可就算您和姐姐的關系再不好,您也不能放火燒她的畫不是,也就是葉家不追究,不然您這個年紀沒準還要坐牢,到時候您讓昭昭怎麽辦啊?”
馮靜姝看著昭昭,歎了口氣:“是啊……可那些畫,我非燒了不行。”
楚孑疑惑:“為什麽呢?”
“因為我姐姐她不喜歡畫那些畫啊,”馮靜姝說,“我怎麽可以讓她帶著這些東西走呢?”
話說到這裡,阿戒和楚孑交換了個眼神,同時意識到了些什麽。
馮靜雯奶奶其實本身,就和剛剛那位小女孩一樣、就和青少年活動中心裡無數的子女一樣,都是被期待著長大的孩子啊。
“唉,我們的父親,就是馮子朗,那個大畫家,一輩子隻生了我們這一對女兒,”馮靜姝歎氣道,“所以,我們是一定要傳承他的衣缽的。”
“不過我一直是比較倔的那一個,小的時候雖然不得已也跟我父親學過畫,但十三四歲起我就怎麽也不練了。”
“當時我就想,哪個離畫畫最遠我就去練哪個,所以我就練了體育,練了游泳,但我姐姐她還一直在畫畫。”
“她根本沒什麽藝術天賦,畫的所有畫只不過是對我們父親的拙劣模仿罷了。但你要知道,藏家這個圈子是很小的,只要被他們認定,你的畫就算再爛,也能被捧起來。”
“我姐姐的畫就是這樣被捧起來的,直到今天。其實大家都知道她畫的並不怎麽樣,但還是很多藏家對她的畫趨之若鶩。”
“說白了,其實也不止藏家了,就連她的親生兒子,不也想要她的畫嗎?”
“我和我姐姐已經四十幾年沒聯系了,要不是因為昭昭喜歡畫畫,恐怕現在都沒聯系彼此,”說到這,馮靜姝看了楚孑一眼,“那時候我就知道她身體不好了,你猜這輩子,她拜托我的第一件事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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