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女士一笑:“那你得留神, 在外面可別超速了。”
幾人終於笑出了聲。
程女士卻一直是一副有些驚訝的樣子, 最終也沒說什麽, 而是在原告席旁邊坐好了。
這時候陸曉和溫嘉朗也走了進來。
楚孑看到他們,也打了個招呼:“果然,又見面了。”
溫嘉朗點頭:“是啊,這案子我們來做支持的。”
只要是在歸渡市發生的和未成年人有關的事件,基本上都得麻煩這兩個人了。
陸曉沒和楚孑說話,但看著神色有些疲倦, 只是坐了下去,連筆和本都沒有拿出來。
很快, 小天使集團的人和律師團也到了,教育部,文旅局也有了相應的責任人出席,倒是作家這邊大多數都知道和自己關系不大,除了小兔子乖乖和孤嶼以外,其他人都沒來,只有律師出席。
整個法庭都快不夠坐了。
楚孑之前總在影視劇中看到法庭的樣子,有審判長審判員席、原告席、被告席,看上去十分威嚴,但現實生活中,這個法庭挺小的,除了審判席之外就只有一張巨大的圓形桌子,兩方人就分列在桌子兩側,擠不下的用助理法官搬的椅子坐在後面。
這樣一來,大家坐的都有點逼仄,律師們看上去像是羊圈裡的小動物,各個為了有個好位置而不斷往前錯,楚孑看著有點想笑。
馮律師無奈:“法院也沒排個大點的庭,哎呀。”
他本來就有點胖,現在已經開始出汗了。
反倒是孤嶼那邊顯得比較自在,因為沒人和他擠。
他看向楚孑,眨了眨眼:“當殘疾人就是這點好啊,到了法庭上還能自備座位。”
孤嶼寫的書內容其實都比較沉重,探討的也很有深度,楚孑沒想到他真人這麽的……活潑,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
孤嶼忽然嚴肅起來:“不管怎麽說,楚孑,真的很謝謝你,沒有你的推薦,我現在還是一個邊緣作者呢。”
“不用誇我,是金子遲早會發光的,”楚孑趕忙回應道,“是你寫的好。”
“實不相瞞,我之前已經三年沒出過家門了,”孤嶼苦笑,“因為我買不起好用的輪椅,也沒人推我,但現在我有錢買這個電動輪椅了,我可以出門了,最新型號呢,我饞了好久。”
楚孑點頭:“看上去確實很帥。你一個人住嗎?”
“嗯,起先和我妹妹一起住,但她也要去上學、結婚,也有自己的人生啊,”孤嶼眨眨眼,“我已經垮了,不能拖累她一輩子啊,我這種人,到頭來還是得靠自己的。”
楚孑心下有所感觸,問他:“你就在歸渡市嗎?”
“對啊,在湖城那邊,”孤嶼說,“不過我那本《孤山》的影視版權要賣出去啦,錢還不少,我打算全款買個市中心的小房子呢,市裡殘障設施做的好一些,我還挺喜歡出門的,而且也可以去做康復治療試試了,哎呀,我這個人,就是很會花錢的啦。”
其實,明明這都是一些很基礎的錢的。
殘疾人也是可以有理想和追求的,並不一定要隻滿足於溫飽問題。
楚孑點頭:“有需要隨時打給我,我陪你出去玩,歸渡市好多地方我還沒去過呢。”
孤嶼笑得真誠:“好啊,沒問題,我們一起去吃吃喝喝,對了,法院旁邊有個新開的網紅餐廳你聽說了嗎,我昨天刷到了,還想去試試呢,聽說是吃什麽冰激凌漢堡……”
孤嶼的話很多,似乎是真的很久不社交了,二人就這樣聊了起來。
簡直不像是要開庭,而是在想去哪玩。
在他們對面,程女士也一直聽著他們的對話。
程丁,也就是她的女兒,也在旁邊聽著。
溫嘉朗悄悄問程女士:“真的要讓孩子參與開庭嗎?”
出於對未成年人的保護,就算未成年人是關鍵證人或者原告,檢察院一般也不建議會讓她出庭,畢竟她要接受對方律師的質詢。
程女士一臉嚴肅地點頭:“她自己惹的禍就要付出代價,不然怎麽能保證以後不再犯?”
這話雖然是說給溫嘉朗聽的,但程丁坐得離得很近,不可能聽不到。
此刻她垂著頭,一言不發。
程女士看著她,眼神裡滿是審視。
終於,審判長走了進來。
全體起立,這就開庭了。
楚孑之前只在電視裡看過庭審戲,但現實生活中與那完全不一樣。
沒有律師的唇槍舌劍、沒有慷慨陳詞,有的只是一位位律師,念著各種證據和主張,然後開始質詢,然後,看看大家有無異議……
法庭確實是很嚴肅的地方,每一步都走得合乎規定,但也不可避免的,即使楚孑是案件相關的人員,也覺得無聊了起來。
可孤嶼在旁邊,聽得十分認真。
而且不時在記錄著什麽。
盡管他只有兩個手指可以動,但仍然在不停地用手機碼字。
孤嶼看他在看自己,就偷偷道:“積累一下素材,畢竟上法庭的機會可不多。”
楚孑忽然敬佩他。
哪有什麽天賦異稟的作家,有的只是一個認真的人和日複一日的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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