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合吃點吧,”村長道,“我吃過了,你們吃就好。”
嶽季忙道:“您陪我們再吃點吧。”
村長連忙擺手:“不了不了。”
但嶽季已經把村長按在了桌子旁邊:“您再吃點,人多吃飯香。”然後她又拿起酒壇子,倒了四杯酒,“如果實在吃不下了,陪我們喝點也行,好不好?”
楚孑見嶽季流露出了罕見的溫和神色,也覺得有點驚訝。
看來他還遠不夠了解這位同學。
四人先吃著、喝著,半晌無言。
盡管楚孑和嶽季已經很努力的吃了,但六道菜還是剩下了一半。
“村長,您怎麽稱呼?”楚孑問。
“啊……”村長緊張了一瞬間,然後才道,“我姓毛,叫我毛村長就好。”
“毛村長,我看咱們村子裡有好多古茶樹啊,也種茶嗎?”嶽季問道。
毛村長看了明教授一眼,有點怯怯地回答道:“也種的,現在村子裡有100多畝茶園。”
“這樣啊。”
一百畝,只能算是非常小的茶園,一年茶葉產出就算是最好的情況下也只能有400斤左右。
“您這兒種茶已經很久了嗎?”嶽季又問,“我剛剛來的時候聽到好多村民說他們家裡都是十幾代的茶農,是照顧這些古茶樹嗎?”
毛村長尷尬地笑了笑,剛想回答,就被明教授的一聲冷哼打斷了。
楚孑和嶽季知道這裡面必然有事,也就沒再細問。
幫村長收拾好了碗筷之後,楚孑和嶽季不約而同地提出想出去逛逛。
毛村長看神色上不太想讓他們出去,但也沒有什麽理由拒絕,只能由著二人了。
二人還是先來到了廣場,這裡依舊人聲鼎沸,到處都是在直播的人。
嶽季掏出手機,在他們用的直播軟件上查了查,然後撇了撇嘴,遞給楚孑。
楚孑見到這些村名的直播帳號最多的才有幾百個粉絲,而來直播互動的,大部分都不足三十人。
但饒是這樣,也沒掃了他們的興致,依舊熱情地唱歌跳舞,甚至有個人當場表演噴火和胸口碎大石,嚇了嶽季一跳,手都放在手機的緊急呼叫面板上了。
二人看了一會,隻覺得沒勁,是他們在直播軟件上看到就會劃走的類型。
雖然他們說著自家如何如何手作茶或者一直在種茶等等,但楚孑和嶽季看到他們的商品鏈接,發貨地點都是外省,甚至不是本地的茶葉。
而後二人就走了,去到了後山。
可沒想到,這裡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凋零。
一百畝本來就不算大,也一共沒有多少株茶樹,可茶樹幾乎東倒西歪,到處都是病歪歪的樣子。
而且就連當地不常見的茶樹類害蟲,比如茶尺蠖、茶卷葉蛾等等也是隨處可見,在夜晚的掩護下相當猖獗。
這樣算來,這片茶田別說是一年產400斤茶了,能產100斤就是幸運了!
二人繞著茶田走,一邊看一邊覺得痛心,這裡的茶樹品種本身不錯,但完全是因為疏於管理才造成了如今的場面。
別的村子400-500畝的茶田都能管理的井井有條,每年的收成屢創新高。
而這裡……
忽然,他們看到月光之下,在茶田的最邊緣,有一個佝僂的身影。
二人走上前去,只見是個老翁,還嚇了對方一跳。
楚孑只見老翁的手裡還拿著一些雜草,根部還帶著泥土,顯然是剛剛拔出來的。
嶽季問:“老伯,這麽晚了,還在茶園工作啊?”
“是啊……”老翁一臉懵,“你們是誰呀?”
二人隻好解釋了一通自己的身份和為何來到這裡,沒想到老翁聽完茶葉研究所幾個字,忽然失了力氣:“唉,研究所的……我們,對不起你們啊。”
緊接著,在二人的追問之下,老翁才講起來五年前發生在清源村的故事。
當時,明教授帶著幾位學生,來到了清源村,因為發現這裡有古茶樹,一眾研究者都是興奮不已。
但可惜的是,清源村的村民們比較缺乏古茶樹的保護知識——這也正常,畢竟都是長在村子裡的樹,很少有人想到要去精心呵護。
於是,明教授就和學生們積極傳播各種知識,做古茶樹的研究。
而清源村也是一個比較貧困的村子,明教授認為想讓這樣的村子憑一己之力保護古茶樹是不現實的,畢竟大家溫飽問題還需要解決,於是磨破了嘴皮子,找來了農科院茶研所的人,來教他們種茶。
這片茶田就是在當時的合作之下建設的,起初有足足三百畝,種的都是一眾專家學者精挑細選的茶樹良種。
而村民們也沒種過茶樹,所以明教授又和學生們帶著大家,手把手的教他們如何種茶。
甚至為他們找好了日後茶葉的銷路,等等一切都不需要他們操心。
明教授當時一直認為,只有在整個村子形成茶葉文化,才能讓他們更好的保護古茶樹。
可事與願違,村民們本來就有些抵觸學習新的技術,再加上茶園最快要三年之後才能見到收益,有些村民懶慣了,就帶動大家不搞這些,言外之意就是想讓明教授拿錢給他們,他們才好好看護古茶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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