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孑的身體倒是沒別的太大感覺,就是覺得這樣做效率有點低,又看到了魯小達痛苦的樣子,四周望了望,忽然心生一計。
他從船尾找來了抽水泵,接上了後甲板工作間的電源。
魯小達一臉詫異:“這是什麽意思?”
楚孑故意買了個關子,直接打開了電源,片刻間,淙淙的海水從管道中湧了出來,衝刷著這些淤泥。
楚孑調整著水流,很快藏在淤泥中的東西就都露出來了。
“這個好誒!”魯小達拍手,“方便多了。”
就連文物隊的成員也讚揚道:“真不錯,效率提高了好多,還得是年輕人腦子活絡,我們之前怎麽就沒想到這個法子呢。”
這下大家的工作也輕松了很多,魯小達也可以專心負責水泵,活動活動腰了。
楚孑也為自己能做出一點微小的貢獻感到開心,畢竟徒手分辨這項工作要貫穿整個水下考古的過程,也是佔據水下考古“半壁江山”的組成部分,能讓大家都輕松一些也是好事一件。
有了這個舉動,文物隊的成員們也對楚孑這位弟弟打開了話匣子,大家本來就都是考古口的人,自然有很多話可以聊,都在各自說著過去的經歷,讓楚孑也聽得十分過癮。
愉快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夕陽西下,將整個海面都染上了金黃的顏色,一幫志同道合的戰友就在後甲板上做著相同的工作,聊著家常,被海風輕輕吹拂,不可不謂是一種浪漫。
楚孑吃著鮮魚鮮菜的晚飯,望著遠處海平線上橙色的余暉,隻感覺到愜意和滿足。
“幾百黃昏聲稱海,此刻紅陽可人心。”
正是此刻之情之景。
……
隔天一大早,水哥就已經從水下回來了,給何領隊他們小組帶來了消息,“今天可以下水了”。
這是楚孑他們在老人石海域的第一潛,四人都嚴陣以待。
而他們的任務也比較簡單,只有兩項,一是要對照今年遼省莊河老人石潮汐時間表,對比觀測沉船位置的潮汐表平潮前後的水文情況。
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在高.潮或者低潮之後,有一段時間,水面會比較平穩。
這段時間大概是兩小時左右,也就是他們可以進行下潛的時間。
他們則是要對比潮汐時間表,用手持的測深儀和手持測速儀,看看在這兩小時中,水面、水下的流速、深度等等情況到底如何,作為今後推測該潛水點的具體工作時長的依據。
如果再具體一點說的話,就是只有在流速低於50厘米/秒時的時候,水下考古的隊員們才能安全的工作。
每隔30分鍾,他們就要進行一次測試。
何領隊總習慣稱這樣的行動是在“給大海量血壓”。
至於第二個任務則比較簡單了,就是對沉艦遺址的工作潛點環境進行適應性潛水。
雖然大家都會潛水,也有過經驗,但是出於安全考慮,還是要做幾次適應性潛水來熟悉工作環境,這樣才最保險。
不知不覺中,太陽已經升起來了,楚孑他們四人也已經穿戴好了潛水衣,背起了裝備準備下水了。
楚孑感到些許緊張,直到整個身體都被海水包裹之後,才覺得有些許緩解,但依然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他不知道這是因為在這個遺跡第一次下水才這麽緊張,還是因為知道有一艘巨大的戰艦此刻正靜靜地躺在十米之下的海床上,才感覺到的心潮澎湃。
雖然楚孑一直在非常唯心的祈禱第一次下潛不要出現問題,但事與願違,在下潛到6米左右深度的時候,楚孑忽然感覺左耳不適。
糟糕。他忘記平衡耳壓了。
鼓膜的疼痛讓他不得不停下,在他前方的魯小達很快感覺到了楚孑的異樣,立馬轉過身,捏了捏楚孑的手向他詢問。
在海水這種漆黑孤立的環境之下,來自同伴的觸摸讓楚孑覺得安心不少,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沒事。
楚孑開始在水潛繩上用力做耳壓平衡,幸好沒有費太多力氣就搞定了。
他對魯小達做了個“OK”的手勢,魯小達又捏了捏他的手表示了解,二人再次開始下潛。
很快,他們就達到了水下9米左右的深度。
楚孑已經能看到一個漆黑的龐然大物蟄伏在海底了,忽然感覺心臟漏了一拍。
可惜,今天的水下能見度如他們預期的一樣並不是很好,大概只能看清眼前20-30厘米左右的位置,海水中的懸浮物也非常多。
但楚孑還是湊近了。
他看到了鏽跡斑斑的的鋼鐵。
他看到了上面的凹陷與凸起。
他看到了在艦體表面新生出來的水草、牡蠣與貝殼。
那些生物就自由自在地在這厚重的“鐵甲堡”之上生活著。
仿佛這艘巨艦天生就在這裡一樣。
這經過炮火與風霜洗禮的船體現在看上去寧靜又安詳,只有水流經過它表面的時候,鐵鏽剝落時的沙沙聲,似乎是在含混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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