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要去水下,拍攝第一張經遠艦艦銘的照片了。
“雖然你是最年輕的隊員,但你的努力和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我想派你去是最合適的人選,”水哥看出了楚孑的緊張,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松心態,當成一次普通的下潛任務就好。”
聽了水哥的話,楚孑也心安了不少。
是啊,就當成一次普通的下潛任務唄,又不是沒拍過照片。
但接踵而至的狂風暴雨打斷了他們的計劃,水哥隻道:“武耳死糾零8壹九咡 先回宿舍避風避雨吧,好好休息,等能下水了我叫你們!”
“好!”
楚孑他們三人回到宿舍,還能感覺到自己隱隱的興奮。
但這點興奮,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也慢慢減淡了,聽著外面狂風大作,轉成了些許擔憂。
晚上七點四十分,楚孑他們忽然聽到外面有人群的聲音,探出頭往外一看,只見浙奉662號的船員和粵省打撈局的隊員全體都穿好工作服去後甲板集合了。
雖然楚孑他們不是愛湊熱鬧的性格,但顯然出了什麽大事,他們也就都穿好衣服跟著人群走到了後甲板。
船長風雨中拿著手麥在喊:“風力太大,船一直在走錨!棄錨!棄錨!”
楚孑聽到這話心裡一沉,知道情況不好。
走錨就是在風浪太大的情況下,出現船隻拖著錨移動的情況,楚孑稍微戰力片刻,感覺風都是朝著老人石的方向吹的,雖然此刻他們的浙奉662號距離老人石還遠,但這樣下去遲早會觸礁,怪不得船長這麽著急。
而棄錨就是一種十分極端的處理方式了,因為現在收纜絞錨很可能會把尾錨的錨纜絞斷,造成整個工作平台猛然傾斜的危險情況,所以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在錨上拴上浮標之後,將船尾的兩個錨直接放掉。
楚孑聽著都覺得事態危急,天黑浪急的,留給他們處理的時間並不多了。
但船員和粵省打撈局的工作人員聽完船長的話,卻什麽都沒問,也沒有說,只是齊聲回答:“是!”,然後立即開始忙碌起來,顯然對於這種情況早有預案。
楚孑他們這些水下考古隊員什麽也幫不到,能做的就是盡量不擋路,看著每一個人忙而有序的動作,心安了不少。
這就是浙奉662上一直強調的“提前準備、及時響應”的精神。
楚孑打心底裡佩服這些工作人員,佩服他們的敬業精神和專業素養。
很快,楚孑他們聽到了前錨收絞的聲音,後錨的浮標也已經做好,潛水梯也收起來了,浙奉662號就這樣頂著風雨,開動了自己的龐大身軀,朝著安全水域駛去。
一場危機迎刃而解。
楚孑他們也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晚上,船還在搖搖晃晃地開著,楚孑看著電腦裡經遠艦的老照片,看著那若隱若現的“經遠”二字,心中感慨萬千,仿佛這艘威武的戰艦正迎著歷史長河,乘風破浪的在朝他駛來,而他,也在頂著風雨,向它遊去。
大海還在聲聲斷斷地發出著低沉的怒吼,洶湧的海浪托著浙奉662沉重的身軀在不斷搖晃,楚孑感覺正像是經遠艦和他的將士們一起,在向他傾訴著那場悲愴而壯烈的海戰。
就這這樣的搖晃與暗流湧動的情緒之中,楚孑漸漸墜入了夢鄉,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
五天后,補充完淡水和做完全部設備檢查的浙奉662號再次出海,來到了老人石海域。
等楚孑他們再登船的時候,已經是第七天了,在這之間,水哥也做了幾次下潛,但能見度都不太好,沒有什麽收獲。
今天風和日麗。楚孑、何領隊和魯小達就在自己的房間等啊、等啊,終於,水哥來敲了敲門,“準備下水吧。”
三人“騰”的一下站起來了,那氣勢把水哥都嚇了一跳。
楚孑隻覺得現在一切言語和文字都無法形容他此時此刻迫切與激動的心情,不單單是滿懷期待,還有些長期未見的久別重逢。
雖然天氣很好,但海面上的水流還是很急,不過這並擋不住楚孑,他第一個下水,整個身體經歷短暫的騰空之後轟然墜入水中,這段穿越時空的旅程就開始了。
當楚孑整個頭都沒入水中之後,岸上的一切嘈雜聲音也被隔絕開了,只有大功率的柴油發電機的聲音還在隱隱作響,這也成了他們和現實世界的唯一聯結。
隨著楚孑繼續下潛,就連這點聲音也聽不到了,光線也慢慢變暗,直到完全消失。
楚孑打開了手電筒,再下潛一段距離,忽然就看到了一些斑駁的鋼鐵。
“鐵甲堡”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眼前,楚孑向前伸出手去,輕輕觸摸著百年前的艦體,還有上面剛剛扎根在此的藤壺,心中感慨萬千。
但楚孑並沒有在這裡逗留太久,他扶著鐵甲堡的外側緩緩下滑,能感受到能見度越來越低,直到只有20厘米左右。
終於到了之前發掘區的海床,楚孑拿出鋼釺,另一隻手扶著船身,等到摸到鐵甲堡的弧頂之後,他也找到了之前開掘出來的那個狹小的探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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