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單單是新聞報道,就算後續的文物交接、工作匯報甚至是繪製線圖和報告整理等等方方面面,這些文物的照片都是最重要的一手資料,所以楚孑絲毫不敢馬虎,對待這份工作的認真程度比在水下尋找經遠艦的艦銘還要更甚幾分。
讓今天的工作格外有挑戰的不僅僅是這份壓力,工作內容也與往日不太一樣,昨天阿湯挖上來的淤泥裡有特別多的玻璃物件,比如玻璃樽、玻璃擺件和玻璃碗之類的,在甲板的強光之下拍攝的特別不清楚,楚孑在甲板上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張黑色的卡紙,放在文物下邊,這才算是勉強完成任務。
而楚孑這邊還沒結束收尾工作,就只聽見“哐當”一聲,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就又被濺了一身淤泥。
楚孑並不惱,對這情況的出現也快習慣了,十分熟練地望向了不遠處的長臂挖掘機區域。
果不其然,阿湯又急急忙忙地跑了下來,先是熟練且毫不走心的向楚孑說了幾聲“楚哥對不起對不起”,然後,跑到了剛剛淤泥堆中間。
一個幾乎一人高、致敬半米多的圓柱形物體出現在大家面前。
水哥聽到動靜也圍了上來,看到一臉糾結的阿湯也大概明白什麽事了,一幅過來人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挖上來大家夥了啊。”
阿湯低下頭,聲音低啞但完全聽不出難過:“對不起。”
水哥揉了揉他的腦袋,讓他適可而止。
大家都一起待了兩個月了,早已經習慣了。
這包子臉的小家夥就專門挖大家夥,也沒轍啊!
但這一查看可不得了,水哥趕緊叫幾位專家也過來,一群人嘀嘀咕咕半天,又叫文物組拿長尺過來測量了好一陣,最終得出了兩個結論。
一,這玩意是一個船用鍋爐。
二,這鍋爐是這次經遠艦水下考古調查工作迄今為止出水的最大的文物!
就算對於阿湯來說,這次也是超常發揮了!
水哥趕緊把工作完成的楚孑叫過來,給這個船用鍋爐拍照。
阿湯又費了半天勁才把這個大鍋爐吊到了甲板上的攝影區,但這下又有新問題了,遮陽網完全不夠用,擋不住光線。
楚孑沒轍,又把阿湯叫過來當苦力,人工打起遮陽傘。大家看著阿湯跟大熊貓一樣憨態可掬的姿勢都笑得不行,連聲說:“該啊,自己撈上來的就自己好好打傘吧!”
當然,這也是開玩笑,阿湯也知道大家並不是真的在責備他,一邊打傘也一邊笑,還有點小驕傲。
在楚孑的攝製工作完成之後,阿湯也沒急著把船用鍋爐吊走,而是和它合了一張影,不少其他的隊員也都來和它合影,擺出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姿勢,氣氛歡快極了。
這個船用鍋爐的出水其實也像是這次水下考古工作的縮影,總是有突如其來的意外和突如其來的驚喜,大家的條件都很艱苦但也會利用手中的一切資源完成任務,氣氛也總是緊張,但活潑、快樂。
今天的工作結束之後,廚師也超常發揮了,做了好多辣炒海鮮。大家吹著海風吃著小海鮮,看著夕陽緩緩消失在天際線處,心裡別提多舒坦了。
吃完飯後通常就是大家的加班或者休息時間,不少人都會趁這時候乾點自己的事,比如給家人打電話報平安啊、打打撲克或者釣釣魚什麽的,但今晚吃完飯後水哥忽然神秘兮兮地把大家都叫到了船長室。
四十來人擠在狹小的船長室,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彼此,都不知道是要發生什麽。
直到水哥和船長到來了,水哥面對大家詢問的眼神,也不直接回答,而是賣著關子從懷裡掏出來了一個便攜式的小電視。
就跟公園裡下棋的老頭用的是一個型號的那種。
“啥意思啊,水哥。”老高性子急,直接問道,“這是要讓我們幹嘛呀?”
水哥呲出一口大白牙,嘿嘿一樂:“趕緊給你們家裡人打電話,讓他們把電視打開!”
一群人不明所以,但還是紛紛掏出手機,搶著那點似有若無的信號,給家裡打去了電話。
水哥也把電視打開了,時間剛過七點,伴隨著“噔噔噔噔”的音效,大家也都看出來這是什麽節目了。
耳熟能詳,這不是《新聞聯播》嗎。
水哥整了整領子:“等著、等著啊!”
老高又問:“今天是有什麽要學習的新指示嗎?”
大家也都這麽想,一般只有看什麽政治學習內容的時候才會湊這麽齊整看新聞聯播吧。
但水哥也不吭聲,就讓大家等著。
大家就開始等,看什麽哪個國家元首又來訪問了、國內領導又去哪裡視察了等等等等……
老高不耐煩了:“看啥呢水哥,我釣魚竿子還放在後甲板那呢!”
大家立即開始響應起來:“是啊是啊,看啥呢這是!”
水哥這才不得不交待:“你們等等啊,今天能上電視!”
“誰上電視啊?”大副一臉不解,“我啊?”
水哥沒回答,但是大家都開始七嘴八舌猜了起來。
大家都知道,《新聞聯播》一期節目大概是半小時,而就在第28分鍾的時候,也就是剛報道完某地出台的惠利民生新政策之後,主播的面龐再次出現在了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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