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
比賽很快開始了。
何田是第十九號。
此刻的他也是緊張的不行。
而看前面幾位選手,這幫老教授絲毫沒有對他們這些學生放水的意思。
終於輪到何田了。
他顫顫巍巍上台,聲音都在抖:“各位評委……大家好,我帶來的項目名為《新時代背景下青少年罪犯的犯罪成因——以璞蘭市少管所為例》……”
然後,全程他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
反正就按照自己和父親,以及白牧歌老師一起擬好的稿子,飛速背了一遍。
原定二十分鍾的展示時間,何田說了十幾分鍾就結束了。
說完,台下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當中。
然後,龍茗教授拿起了麥克風,問道:“這位同學,請你再說一次調查問卷結果數據分析的部分,可以嗎?”
何田手忙腳亂地翻到了那一頁,又講了一遍。
而這次迎接他的是更長久的沉默。
這在之前的同學問詢環節是從沒有過的。
哪怕同學講的再差,評委們還是都踴躍的提出了問題。
終於,還是來自霓虹國的學者打破了沉默,經過同聲傳譯的翻譯,他的話很快被全場人都聽到了:
“你的這部分問卷研究一共涉及兩組參與者,每組都是37人對嗎?”
何田點點頭:“是的,兩組人分別是重點犯罪區和輕犯罪區的兩組少年犯。”
山本又問道:“那麽你說說,這裡的單因素方差分析的F-檢驗自由度*,到底應該是多少呢?”
何田卡了殼。
這個問題……是他父親幫他做的,他怎麽會現場計算呢?
於是,他只能按照ppt上的內容,硬著頭皮讀了一遍:“處理間/組間自由度,也就是分子自由度df處理間是……k減1,也就是2減1,是1。”
“分母自由度是……N減k,也就是74減1,是73?”
山本搖搖頭:“你再看看k的值應該是多少?”
何田愣了一下,這才發現,k的值應該是2!
也就是說F-檢驗的正確自由度,並非是他表中所寫的(1, 73),而應該是(1,72)!
這是一個無比簡單的計算!
但竟然就是寫錯了!
何田看向後台,但白牧歌和自己的父親什麽話都沒說,只是呆呆地看著他。
龍茗接過話筒:“我不相信這麽簡單的計算你和你的指導老師都沒發現出錯。”
幾位專家學者交換了一下眼神,露出懂的都懂的表情。
他們手下帶過的學生加起來不到一千也有幾百了,什麽樣的人沒見過?
“只能說明一件事,原本你的樣本有75人,但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為了數據漂亮,總之刪掉了一個人的指標,卻忘了調整著最簡單的自由度數字。”龍茗言簡意賅。
何田瞬間啞口無言。
是的,在調查之後,他有一個拿不準的人,他問了父親怎麽處理,但父親隻把這部分通通交給手下的研究生去做了,他也沒再管。
但沒想到這麽小的一個漏洞,竟然能被這些專家同一時間全都注意到!
天知道,他講這一塊內容的時候講的有多快啊!
“我們都知道,社科領域最常見的學術不端行為就是數據造假,但我沒想到只在本科階段就會有這種行為出現了,”山本也神色嚴肅,“希望你能在今後的學習道路上認真對待每一份數據,這樣才能折射出社會學學者應該有的態度。”
龍茗歎了口氣:“璞蘭大學是我國社會科學的最高學府,沒想到竟然會出現你這樣的研究者,以及你的指導老師,都應該為此感到羞愧,別看只是篡改了一個小小的數據,但足能見識到其中貪圖數據漂亮冒進的問題,你下去吧,多余的話我不會說了。”
在他一旁的幾位國外學者也點點頭。
各個面露失望。
何田就在全場鄙夷的目光中走下了台。
不論後續結果如何,他將永遠被釘在學術不端這根恥辱柱上。
而和他一樣感到絕望的還有何國銘。
他沒想到自己兒子即將啟程的學術之路竟然折在了這個小小的數字上!
龍茗看向手中的主持稿,念道:“下一位同學也是來自璞蘭大學,希望他沒有這樣的問題吧。”
山本也明顯感覺到有些疲憊:“還有最後一位選手嗎?我還以為今天差不多就結束了。”
看得出來,他們都對在全國大賽上出現這樣的事非常失望。
在會場中看著這一幕的艾院長和貓教授無不手心捏汗。
他們想到了在白牧歌的指導下,何田的項目不會太好。
但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會出現這種令人不齒的問題!
這簡直是給整個璞蘭大學的社科學院蒙羞。
而且是在全國學生和全世界學者的注視之下!
但他們還是同時抽出了手機,發出去一條消息。
楚孑在後台,當然也看到了這一幕,知道自己的即將出場將要面臨什麽樣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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