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孑愣了一下,趕忙辯解:“不是,我沒……”
“行了,都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何領隊上前,像呼嚕自家孩子似的呼嚕了一把楚孑的腦袋,“好好的啊。”
“好,”楚孑一時間呆住了,隻覺得不好意思,“你們都累了一天了,怎麽還來……還來送我。”
“你要走了我能不知道嗎?你們院長在聯系你之前先給我打的電話,你說你這麽聰明一人,怎麽在這事兒上傻乎乎的,跟個小孩似的,”水哥疲倦地笑笑,“照理說在船上吃了倆月海鮮,那什麽Omega-3也補充了不少了,怎還越來越傻了呢?”
工作時水哥一直雷厲風行,但不在工作狀態中的水哥聲音沙啞,鄉音也越來越重,逗笑了不少人。
楚孑也笑了一下,不過再聰明的大腦也處理不了此刻的場面,他不好意思低下了頭,只能感覺到一股熱氣從胸口湧出,熏得眼睛都有些難受。
阿湯則是管不了這麽多了,吸溜著鼻涕上前抱住了楚孑,嘟囔道:“哎呀,可真是……哎……這麽快就走了……楚哥,你可一定要…….哎呀……”
何領隊直接扥著脖領子把他揪了回來,責備道:“一句好好的話讓你說的稀碎,你可拉倒吧。”
老高也上前拍了拍楚孑的肩膀,這位一直沉默的,如同大哥哥一樣存在的潛水隊員只是淡淡道:“之後一定要順利啊。”
魯小達也上前,捏了捏楚孑的小臂。當了兩個月潛伴,共同下水超過30次,楚孑立即反應過來,這動作在水下的意思就是“我在”。
“有空記得給我們打打電話,要是太忙的話,至少朋友圈給點點讚啊。”他說。
“好……好……”楚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言語,只是重複著這樣一個字。
“一群大男人,別整這麽感動了,”水哥笑著,言簡意賅,“網上發視頻那個事我們都知道來龍去脈了,小楚,別手軟,務必要懟死他啊,這是你隊長我給你下的最後一個任務!”
眾人也都附和。“是啊,懟死他!”“不行就削他!”“你一個電話,我們就直接打飛的過去揍他丫的!”……
楚孑看著一幫大老爺們氣勢洶洶的樣子,也笑了,認真點點頭:“一定!”
正說著,老王的漁船也停在了登船口旁邊。
萬般不舍,終有一別,就是此刻了。
“走吧,”何領隊揚了揚眉,“路上小心。”
“好,”楚孑也對他們說道,“你們也快點回去休息吧,保重。”
“保重。”眾人都說道。
楚孑拎著行李快步踏上了漁船,甚至都不敢再回頭。
他怕自己多看一眼,就會不想走了。
水哥又囑咐了老王幾句,小小的漁船就起錨了,帶著楚孑,向下一個任務駛去。
等到開出了一段距離,楚孑才敢相回往往,他看到浙奉662的登船口處還都是人的身影,黑暗模糊了他們的面孔,只能看出是一個集體的剪影。
累了一天的他們還是執意目送楚孑離開,在朝著他揮手。
楚孑再也忍不住,也衝他們揮了揮手,眼眶一紅,淚水滾落。
“別難過,你們這樣純粹的人,總會互相吸引的啊,”老王也沒看楚孑,只是悠悠道了一句,“總會再重逢的。”
說完,他打開了船上的音響,一首很熟悉的歌傳來出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
“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
“惟有離別多……”
海面上,淡黃色的熒光再次亮起,像是一條紐帶一般,鏈接著漁船與浙奉662。
海風依舊,群星閃耀,夜色正好。
……
在同樣一片星空之下,啟程的還有另一個人。
“兒啊,你的衣服和襪子我都給你整理好了,在行李箱裡,內褲也都洗乾淨了,放在夾層裡了。濕廁紙在外面的口袋裡,你多用用啊,不然你那個痔瘡就又要犯了……”
“行了,知道了,別說了。”褚旭東拎起行李箱,不滿地對年逾七十的老母親嘟囔道,“整天在這說說說,煩都煩死了,我走了。”
啪的一聲,他摔上了門。
往樓下走的路上,行李箱的輪子不時卡頓,弄得他更煩了。
“真行,也不知道給我修修行李箱,”褚旭東罵罵咧咧,“一個破行李箱用了十年了,也不知道給換一個。都他媽怪政策,就那點養老金,夠誰用的啊,草。”
今天,只要過了今天。褚旭東想,日子就會好起來了吧?
他揉了揉放在兜裡的橙子頭套,心情方才舒緩了不少。
是的,褚旭東正是視頻號“一心橙子”背後的主理人。
且是唯一的管理者。
褚旭東從大學畢業之後上了幾天班,但總覺得同事和領導都是傻逼,理解不了他的想法,所以就辭職了。
辭職後他就窩在家裡,渾渾噩噩了幾年,突然覺得這是個網絡時代,自己怎麽就不能做在風口上的豬呢?所以他就做了這個視頻號。
這樣的科普視頻號在全網不說有幾萬個也得有大幾千了,褚旭東雖然大學畢業,學歷尚可,但在大學是成天打遊戲翹課的那類人,也沒學到多少知識,更是沒法和那些有團隊運營的大號比。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