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澈把孩子接過來,摟在懷裡熟練地哄慰,小沐華瞪著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嘴裡咿咿呀呀的,急得都要會說話了。
“爸爸在呀。”秦澈親親她的小臉蛋,跟孩子貼著額頭玩了會兒,小沐華總算破涕為笑,還帶著淚痕的小臉蛋笑成了一朵花。
門口處傳來動靜,秦澈抱著孩子回頭,發現秦靖川站在那裡,不知道看了多久。
像是空茫茫的記憶被補上了最重要的一環,秦靖川慢慢靠近,連呼吸都放輕了,怕驚擾到什麽似的。他在秦澈身前站定,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嬰兒的臉蛋。
小沐華對他的氣息很陌生,被大手蹭了兩下,嘴角又要往下癟。秦澈趕緊拍拍她的背,小聲哄著,揚起下巴衝秦靖川示意道:“你先出去。”
秦靖川出去了,坐在二樓的樓梯上,雙手緊緊抓著髮根。
一定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被丟掉了,他冷靜地想著,然而記憶一片空白,這種沒著沒落的感覺讓他煩躁。一個習慣了掌控的人會本能排斥自己無法控制的局面。
身後輕響,秦澈關了嬰兒房的門出來,坐在他身邊:“想什麽呢?”
秦靖川搖搖頭,眼睛裡一片茫然。
“沒關系。”秦澈眼底有掩飾不住的困倦,那種疲憊讓秦靖川心疼,卻又無計可施。
秦靖川回來的消息秦澈並沒有對外宣揚,連老宅那邊都沒有說,畢竟人還沒有完全恢復,說出去只會多生事端。
秦澈每天照常去弘泰上班,最近小沐華醒得早,起來就要找爸爸,他只能把寶寶哄好再走,經常早飯都顧不上吃。
秦靖川坐在沙發上聽阿姨心疼道:“侄少爺又沒吃早飯,人越來越瘦了,這可怎麽辦呦。”
小女傭也幫腔:“就是說,天天在公司那麽忙,午飯都不一定能好好吃呢。”
秦靖川霍地站起身,把倆人都嚇了一跳,然而他只是默默走到搖籃邊,看著裡面熟睡的嬰兒。
這幾天小沐華已經不那麽怕他了,也不抗拒秦靖川碰她的臉,還會老大不客氣地抓住秦靖川的手指放在嘴裡咬一咬。
血緣這個東西真的很神奇。
阿姨和女傭在背後偷偷咬耳朵,秦先生最近回來後一直是這副樣子,侄少爺不在家時一句話都不說,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復。
說著說著又都要流淚了,趕緊打住,各自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然而今天午飯時,秦靖川卻不見了。
他雖然不怎麽說話,但在家裡也算安穩,從來沒有往外面跑過。這下可把所有人都急壞了,管家立馬給侄少爺打電話,秦澈沒有接。
他正在跟合作方開會。
弘泰很多項目都是靠秦靖川私人關系拉過來的,這些人都是人精,利益當頭,秦靖川人不在,代理總裁又這麽年輕,各個都想趁機撈筆好處。
秦澈表面上八風不動,死咬著不壓價,其實應付得很艱難。一場會從早上九點開到午飯後,嗓子都啞了,一看手機好幾個未接來電。
不等他給人回過去,周駿先把總裁辦的門推開了,還領了一個人進來:“小老板。”
秦澈回頭,一眼看到跟在後面的秦靖川,頓時有點不敢相信:“你怎麽來的?”
周駿剛辦事回來,也有些懵:“我在樓下停車場看到董事長,就把他接上來了。”
午休時間,公司裡活動的員工不多,秦澈皺眉道:“沒讓其他員工看到吧。”
周駿搖頭:“我帶董事長從備用電梯上來的。”
秦澈捏著眉心,揮手道:“你先去忙吧。”
周駿關門出去了,秦靖川拎著一隻保溫盒,徑直走過來,把飯盒一樣樣掏出來在秦澈面前攤開:“吃飯。”
秦澈看到飯盒上的logo:“你還去萬麗酒店了?”
秦靖川點頭,他腦子裡會時常蹦出一些零散的信息,拚拚湊湊只能勉強記得一部分。
印象中他經常點這家酒店的飯菜,甚至還記得一些忌口,兩個肉菜都是辣的,素菜裡不能有胡蘿卜和青椒。
秦澈坐在電腦面前,劈裡啪啦敲下一行批語,這才分神道:“先等我把手頭的工作處理完。”
話音未落,整個人連帶那把老虎椅都被秦靖川拉到了一邊,秦靖川沉默且堅定地把筷子塞進他手裡,憋了半天才說道:“很香的,你嘗嘗。”
秦澈來不及敷衍,先把郵件發出去,就見秦靖川黑沉了臉色:“不是他拿來的,你就不吃?”
這都什麽跟什麽,秦澈沒反應過來:“誰?”
秦靖川指著門口:“周助理。”
秦澈揚起眉,這老男人不是沒吃過飛醋,但還是頭一回這麽沉不住氣。他覺得好笑,故意道:“那你讓他進來吧。”
秦靖川硬邦邦戳在原地,沒動。連唇角都抿了起來,像是暗自跟誰較勁。
秦澈噗嗤笑了起來,把飯盒收拾到小茶幾上。他最近瘦了太多,又沒吃早飯,猛地站起來竟覺得眼前發黑,瘦削的身體晃了晃,就要摔倒似的。
秦靖川眼疾手快扶住他,想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休息一會兒,內線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秦澈單手撐著桌面去接,攢起的眉頭就沒松開過。
一通電話爭論了十幾分鍾,掛斷後秦澈的聲音都有點發啞。這種事在秦靖川離開後經常發生,弘泰的董事都是人精,沒人相信秦澈能坐得穩董事長這個位子,時不時就打著谘詢業務的旗號來探人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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