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煩躁地捧著平板跌回床上,門鈴突然響了起來。開門後外面站著酒店的服務生,他從推車上取下一個餐盤:“先生,您的早餐。”
秦澈不記得自己叫過早餐,稀裡糊塗接過來,牛展白蘿卜湯熬得清香,不見一點油星,肉末蒸蛋嫩彈水滑,還有一杯加熱過餐前奶,幾乎都能趕上家裡的口味了。
從昨晚開始就沒怎麽吃東西,秦澈肚子都要咕咕叫。他來不及感歎這酒店的夜宵和早餐也差距忒大,就著外面的江景埋頭吃了起來。
江闊今天要進組,一大早便不見人影,秦澈在房間裡悶了一天,到下午終於熬不住了,打算出門轉轉。結果剛一開門,走廊上就有服務生經過,貼心地問他:“先生您需要什麽幫助嗎?”
“不用。”秦澈身份敏感,摸出口罩戴上才放心些。
酒店樓下就有一個花園,工作日只有老人和孩子在這邊散步。秦澈順著林蔭小徑一路溜達,從他離開秦家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天的時間,離開北城,沒了秦靖川無時無刻的掌控和秦家森嚴教條的規矩,他感到出奇的放松。
或許早就該這樣做了,秦澈心想,找個地方慢慢淡忘那個人,他是不是也能開始正常的生活了。
他漫無邊境地遐想,沒留意正前方一個孩子踩著滑板車急速衝了過來。等發現時已經躲避不及,秦澈在孩子驚恐的尖叫裡猛地閉上眼睛,可想象中的撞擊並沒有發生,有個年輕人先他一步衝了上去,單手一把將孩子從滑板上薅下來,飛起一腳把仍在疾馳的滑板踢飛到了一邊。
小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年輕人卻沒有理會,反而有些緊張地湊到秦澈跟前:“先生,您沒事吧?”
“我沒事。”秦澈感到異樣,指著那個孩子說,“他在哭。”
“這個年齡的孩子喜歡玩鬧,”那人囑咐了一句,“您在附近散步的時候可千萬要小心。”
“好。”秦澈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身材健壯的年輕人倒真的像只是鍛煉經過,已經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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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澈在酒店住了兩天,加了不少房屋中介的聯系方式。周末江闊閑下來,兩人包了輛別克,挨個房子去看。
從早上開始,一連看了三四套都不很滿意。鵬城氣候濕熱,正午太陽毒辣,秦澈從小區出來就有些頭暈,上車後剛起步沒多久就感覺胃裡翻江倒海。
“停,停車!”秦澈面色發白,呼吸一陣緊過一陣,薄薄的鬢角都被冷汗浸透了。
車還沒停穩他就拉開車門衝了下去,抱著垃圾桶乾嘔起來。江闊拎著礦泉水跟著跑下來,面色擔憂:“是不是生病了,我們先去醫院吧。”
秦澈擰開水瓶漱口,瑞鳳眼像汪著水,看人時可憐兮兮的。“不用,”他啞著嗓子說,“可能有點中暑。”
沒人注意到別克後面大概一百米的位置有輛寶馬七系也跟著停了下來,後座上的人腰背挺直,一動不動盯著前方的人影。司機從後視鏡裡悄然打量著這個男人,他深邃眉骨下的眼神猶如實質,刺得人脊背發涼。
“老板,要下去看看嗎?”司機斟酌著開口。
然而前面的兩人已經相互攙扶著回到車裡,男人似乎是稍微放松了些,自然靠回椅背上:“不用了,繼續跟上他們。”
回到酒店後秦澈曠掉了午飯,抱著被子悶頭大睡。但也睡不安寧,一直在半夢半醒的邊緣掙扎,醒來後整個人狀態反而更差了。
睜開眼時依稀看到有個人影在窗前晃蕩,秦澈口乾舌燥地喃喃:“秦靖川……”
聽到動靜,那人快步走到床邊握住他的手:“好點了嗎?”
是江闊。
秦澈點點頭,勉強坐起來:“有水嗎?”
“我剛燒好。”江闊撓撓頭,“現在還熱了點,可能要等一會兒。”
秦澈閉上眼睛,頭腦還是昏沉沉的,他不敢亂吃藥,也沒料想那個小小的孕囊竟會帶來這麽多苦楚。
“你睡著時有中介打來了電話。”江闊拿起床頭的手機遞給他,“我替你接了,說是有個業主著急出租房子,戶型不錯,價格也壓得很低。”
秦澈打開微信,瀏覽對方發過來的圖片。房子是近兩年的新樓,酒店式公寓,一梯兩戶,位置也不錯,他有些詫異:“這個價格可以租下來嗎?”
“可能是房東著急出手吧。”江闊也覺得納悶,“這個小區就在附近,我過去看了眼,確實不錯。”
“就它了。”秦澈精疲力竭,“什麽時候方便簽合同?”
江闊的表情一下變得有些古怪:“那個房產中介就在酒店大堂等著呢,一直沒走。”
雖說租賃是服務行業,但也沒道理守著租客□□的。秦澈記得這人上午還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怎麽短短幾個小時過去態度轉變這麽多?
江闊打電話把人叫了上來,那中介點頭哈腰,利索地從隨身文件夾中找出一份合同。秦澈簽名時隨口問了一句:“這房東是什麽情況?”
“房東移民了。”中介立刻道,“這房子長期出租的,您放心住。”
“您什麽時候方便我找幾個人過來幫您搬過去。”
“你們還有搬家服務呢?”江闊問道。
“是是,”中介想著那位老板的囑咐,滴水不漏道,“這一片的搬家公司我們都熟,就當是贈送給您的服務。”
不管怎樣,房子定下後,心中一塊大石落地,秦澈的心情總算松快了些。第二天中午中介果然帶人過來,幫他收拾好東西,搬進了那個小巧精致的一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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