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沒錢的窘境,秦澈直接挑走了秦靖川的那隻黑武士,打算先賣了周轉一下。
這隻包是個德國的合作商送的,想必來頭不小。拿去驗貨才知道,竟然還是全球限量款,包帶之間鑲了條細膩的鱷魚皮,在燈光下呈現幽幽的深青色,做工更是精細無二。店主似乎怕他反悔,主動抬了價,毫不含糊將款打到了秦澈新開的帳戶裡。
這麽多年秦澈其實是對錢沒什麽概念的,因為確實不必考慮衣食花銷,現在卻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看到秦靖川一隻包的價格都快趕上自己工作三年的積蓄,秦澈才慢慢反應過來,好像他對秦靖川究竟有多少資產也是一概不知。
到了酒店,江闊已經在樓下大廳等著了。他讓侍者接過秦澈手裡的箱子,把人打量一通才說道:“收到你消息的時候還不信,怎麽突然想起來鵬城了?”
秦澈悶聲不吭去辦理入住,拿到房卡後說道:“和家裡人鬧了點矛盾。”
服務生已經將行李送去了房間,想他一路過來也沒吃東西,江闊上前攬住他的肩膀:“餐廳有夜宵,吃點?”
酒店餐廳二十四小時營業,琴聲舒緩,蜂蜜色大理石地板倒映著暖黃燈光,讓人一寸寸放松下來。秦澈沒什麽胃口,點了一盤時蔬蝦仁,江闊在吧台前問他:“喝什麽?龍舌蘭?”
這是秦澈常喝的一款雞尾酒,他剛要點頭,卻又改了主意:“莫吉托吧。”
江闊點好單在他對面坐下:“喝無酒精啊,什麽時候這麽乖了。”
秦澈答非所問道:“坐一天飛機有點累。”
侍應生前來上菜,他夾了一口西藍花便放下了筷子。蔬菜焯水過頭,變得軟爛了,火候比起萬麗來說差了點。
秦澈有點食不知味:“還是萬麗的宵夜好吃。”
江闊歎氣:“你叔叔有他們的股票,弘泰投資的,能不好吃嗎?”
秦澈微微張大眼睛,這他倒是真不知道。只是不管什麽時候,萬麗的飯菜總是送來得很及時,並且都是私廚的風味,還有宋婉心帶人在酒店鬧事那回,秦靖川的消息也異常靈通。
他總是有種不像出身貴門的天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江闊抿了一口雞尾酒,正色道:“這次出來,你家裡那位知不知道?”
秦澈那位叔叔他是見識過的。當初兩人在同一劇組拍戲,秦澈剛入行沒多久,演一個吊車尾的小配角,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小角色,業務團隊卻相當豪華,化妝師造型師都是業內頂配,更不用說那輛改裝埃爾法保姆車了。
秦澈第一天拍戲就引得周圍人頻頻側目,中午休息時江闊看見他飯都不吃拿著手機跟人發脾氣:“給我換一輛不那麽起眼的,做這麽大架勢給人當猴子圍觀啊!”
因為這一頓空缺的午飯,下午秦靖川就推掉工作親自過來了,打包好酒店的飯菜親眼看著他的小侄子吃下去,依他的意思換了保姆車。
要是叫這麽個寶貝疙瘩跑了,那做叔叔的還不得叫人掘地三尺。
見秦澈不吭聲,江闊就知道壞菜了,但清官都難斷家事,他給人夾了一隻蝦仁到碟子裡:“反正你先在這安心住兩天,等周末我陪你去找房子。”
兩人吃喝完回房,等睡下已經是後半夜。秦澈心裡亂糟糟的,盯著手機空白的消息界面,不用去想都能知道秦靖川現在暴怒的樣子。但他工作忙碌,身邊又有未婚妻陪著,可能過幾天就把自己忘了。
秦澈這樣自我安慰,卻沒來由地心頭髮緊。他縮進被子裡,伸手撫上尚且平坦的小腹,感覺腹肌輪廓好像是淡了些。他不像秦靖川那樣常年鍛煉,隻維持著兩塊腹肌,現在都已經幾乎摸不出來了。
他不知道那是因為腹部受到孕激素的影響在聚積脂肪,對於這個孩子也依舊缺乏概念,他不想自己的身體變得怪異,可又控制不住去思考這個屬於他和秦靖川的孩子,眉眼會是什麽模樣呢。
它的眼睛可能會像自己,眉骨像秦靖川,它會同時擁有他們兩個人的特征,並將這種血脈繼續延續下去。
如果他選擇離開秦靖川,是不是也應該拿掉這個孩子。
秦澈做了整晚的夢,他夢見自己置身一片看不清五指的黑暗裡,遠處有一個奶乎乎的聲音,好像是在怯怯地喊“爸爸”。他一個激靈醒過來,緊接著便感覺小腿發緊,竟然抽筋了。
秦澈忍不住呻/吟出聲,痛苦地抱緊了被子,整個人像被拉滿的弓箭一樣不堪重負。
上一次抽筋是什麽時候都記不清了,大概是青春期的生長痛。那時秦澈經常被半夜疼醒,神奇的是不管他什麽時候抽筋,秦靖川總是能跟著清醒過來,像真的放了一根弦在他身上。
有次秦澈忍著沒呼痛,竟也被他察覺到了。秦澈忍不住去問,他的叔叔一邊虎著臉幫他按摩肌肉,一邊說是聽到呼吸不對。痛勁兒緩過去之後秦澈屁股上挨了一巴掌,秦靖川要他下次疼的時候記得喊醒自己。
秦澈咬著牙回想秦靖川的動作給自己按摩,總不能一直依賴他,他心想,總不能真的離開他就活不下去了。
天色剛剛擦亮,向來喜歡睡懶覺的人卻怎麽也睡不著了。秦澈披衣坐起來,縮在床上瀏覽租房信息。
鵬城是個移民城市,外來人口佔大多數,租房市場一向火熱,好房子更是一屋難求。秦澈篩選了很久,要麽是設施簡陋的老破小,要麽是不夠隱秘,要麽是物業不配套,好不容易找到了套臨海別墅,結果一看房租,那隻包的價格也就夠住半年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