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左右為難,秦靖川打完電話進來了,看到小護士杵在原地,忍不住出聲訓斥:“愣著幹什麽,還不抓緊換藥?”
“是我不讓她換的。”秦澈說道,“給我拔針,我要出院。”
秦靖川用眼神示意小護士麻溜動作,自己蓄起笑容走到床前,握住秦澈的手坐下了:“是不是無聊了,我陪你看會兒電視怎麽樣?”
秦澈無語地看著新換上的500ml,等護士出門後,抓起手邊的枕頭就扔到了秦靖川身上:“你滾!”
“好,滾。”秦靖川把枕頭接住放在一邊,“等你打完了我立刻滾。”
他現在是真怕秦澈不高興,要是能哄人開心,叫他怎麽滾都行。
秦澈氣兒不順地發了會兒呆,突然看向秦靖川:“我是不是得什麽絕症了?”
“怎麽還胡思亂想起來了。”秦靖川靠到床頭,把人攬進自己懷裡揉搓,“你就是有點營養不良,所以才會暈倒,打完這針再觀察觀察就行了。”
他無意讓秦澈這麽早就知道孩子的存在,孕早期的情緒很容易不穩,他怕他一時無法接受。
但秦澈不是傻子,他對情緒的感知有時候比秦靖川認為的還要敏感。他覺得自己的身體一定出了什麽問題。
他表現得很平靜,甚至是乖巧,在輸最後一袋藥的時候開始犯困,縮在秦靖川懷裡瞌睡貓似的眼皮打架,不一會兒就沒了動靜。
秦靖川把人哄睡後放心離開了,他今天還沒有回過公司,有一些必須要處理的事情等他去做。
秦靖川前腳剛走,秦澈就睜開了眼睛,把進來的小護士嚇了一跳,以為他又要鬧著出院,手都要按上呼叫鈴。
“我不鬧了。”秦澈心平氣和地衝她笑,指了指頭頂,“這個藥是什麽呀?我打完後感覺有點熱。”
到底是藝人出身,他太知道自己做什麽表情最生動。小護士果然一愣,下意識就想告訴他短時間內輸入孕酮會使體溫升高,但她馬上記起了周謹平的忠告,改口道:“是營養針,輸液時發熱是正常現象。”
“好的,謝謝。”秦澈依舊溫和笑著。以至於小護士紅著臉推門出去的時候在心裡狂敲木魚,我竟然騙了那麽好看又溫柔的人,佛祖保佑啊。
秦澈的好說話讓小護士放松了警惕,得知他沒有胃口,還從護士站挑了兩個最大的耙耙柑,剝開皮放在病房,多少能驅散些消毒水的味道。
秦澈盤腿坐在床上聞橘子皮,一雙瑞鳳眼裡滿是無辜:“我想去走廊上轉一轉,你可以陪我一起嗎?”
“啊,好的。”小護士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我扶你。”
淺海的病房樓不大,整層都靜悄悄的,一條走廊很快就走到盡頭。路過護士站的時候秦澈狀似無意說道:“那個耙耙柑挺甜的。”
小護士笑著說:“還吃嗎?我再去給你挑一個。”
秦澈點點頭:“要。”
小護士剛剛休完產假回來,正是母愛最泛濫的時候,認真挑了好久,等捧著耙耙柑回到走廊上,哪裡還有秦澈的身影。
電梯順利來到樓下,秦澈身上還穿著病號服,兜裡只有一個手機,他甚至都沒想好要去哪兒,只是覺得不能在這個地方繼續呆下去了。
病房樓下的喬松林鬱鬱蔥蔥,不用靠近就能聞到松針清苦的味道,夕陽下每一棵樹都拖著細長的影子。秦靖川就從那片松林後面走了出來。
他手裡還攥著手機,應該剛剛接到醫院的電話,此刻臉上黑沉,嚴肅得不像話。
秦澈察覺出秦靖川是真的生氣了,本能想跑,結果才一邁步就左腳拌右腳,踉蹌著衝出去好幾米。
“澈澈!”秦靖川的心臟立刻就提到喉嚨口了,“我不追你,聽話,你不想住院我們就回家。”
秦澈像被刺激到的小獸,遠遠衝著人喊:“那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好。”秦靖川站在原地,神情落寞像是被傷了心,“我什麽時候瞞過你。”
他語氣著實輕柔,叫秦澈沒了主意,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在黃昏的催促下撲進了秦叔叔的懷裡。
秦靖川被他一撲,什麽氣都沒了。方才剛停下車子就接到周謹平的電話,說秦澈不見了,他嚇得肝兒顫了一路,真恨不能拿條繩子把人拴在褲腰帶上。
秦澈腳上的拖鞋還是病房裡的,大了一圈,所以走起路來拖遝。秦靖川擔心他又要摔,乾脆直接抱起來,他抱人很有巧勁兒,摟住腰往上一提,再兜住膝彎就成了,快得根本不給人反應時間。
在家裡抱來抱去秦澈倒也習慣,但這是醫院,前台還有人值班,他急得拍秦靖川的肩膀:“你放我下來啊。”
“老實點。”秦靖川在小屁股上掐了一把,面不改色抱著他走進醫院大堂,就跟進自己家後花園似的。
就這麽個不要臉的老東西,秦澈趴在他肩頭,鵪鶉似的把腦袋藏了起來。
等回到病房,門一關,秦澈的能耐又回來了,抓著秦靖川胸口的衣服不依不撓:“秦靖川,你告訴我,是不是很嚴重的病。”
“不是。”秦靖川坐在床沿,難得耐心:“你先別激動。”
看到他這副樣子,秦澈反而忐忑起來。畢竟他被秦靖川保護得太好,很少去直面什麽大事兒,深呼吸了一口氣才道:“你說吧。”
秦靖川伸手輕柔地撫上他的小腹,像是在觸碰什麽珍貴易碎的寶貝:“秦澈,你這裡有我們的寶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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