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連話都不願跟我說一句,如果不這樣,你能記得我這個母親?”王芹躺在床上,呵斥聲中氣十足。
秦靖川覺得頭疼:“那你到底想怎麽樣?”
王芹竟掩面流淚,聲音裡盡是酸楚:“靖川,你都快結婚了,也是時候收心了,整天和男人混在一起像什麽樣子,你二嬸今天還問我,那個秦澈到底是什麽人,我該怎麽回答她,爸媽的老臉都要沒處擱了。”
“你就聽媽一句話,咱們給點錢把他打發了,他想去哪兒都好,出國也行,秦家保證他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聽到這話,秦靖川幾乎要冷笑出聲:“你以為人家願意跟著我,那是我逼他!他從小沒少跟您這兒受委屈吧,我當兵的那兩年,秦澈都是怎麽挨欺負的別以為我不知道。”
王芹見他有算總帳的意思,哭聲更加尖利:“為了外人都要混出仇來了,你有沒有把我這個母親放在眼裡!”
秦靖川不耐煩道:“我就是把您當母親才留了幾分面子,要是旁人敢說這話,您看看我會不會把他攆出去!”
話音剛落,外頭便傳來嘈雜的腳步聲,臥室裡拉著簾子看不清狀況,女傭在走廊上叫他:“大爺,大爺,出事了!”
秦靖川霍地拉開門,臉色黑青著:“吵什麽。”
女傭嚇得打著擺子:“……侄少爺,侄少爺掉到井裡去了!”
“什麽?!”秦靖川聲音一厲,不顧身後王芹如何出聲阻攔,大步匆匆走了出去。
秦家老宅每個院子裡都設有水井,這些年來陸續封了一些,僅留下一口老井用作觀賞。元寶石光滑油亮,井後立著的龍紋石碑據說是哪朝皇帝賜的,刻著幾個遒勁的板書:家和萬事興。
秦靖川趕到的時候井邊已經圍了一圈人,他出聲怒喝:“都讓開!”
人群驀地安靜下來,朝兩邊分開了,秦靖川往井口裡一看,只見秦澈泡在半身高的涼水中,渾身哆嗦著,被凍得面色發白,像落在陷阱裡的小兔,看到他後似乎想叫一聲秦叔叔,但囁嚅著嘴唇還是忍住了。
秦靖川心如刀割,在周圍人的驚呼裡翻上井沿,竟要縱身往下跳。秦靖文衝出來拉他:“大哥你冷靜一點,已經吩咐人去找工具了,馬上就回來。”
老井已經廢棄,裡頭積攢的都是雨水,但無論怎麽說也沒有眼看著當家人往泥水裡跳的道理。眾人紛紛反應過來,七手八腳上前拉他,有叫靖川的,有叫董事長的,亂哄哄鬧成一團。
“都給我滾開!”秦靖川發了怒。硬是掙脫了四五雙手,撐著井壁小心翼翼滑下去,穩穩落到秦澈身邊。
他不敢多做思考,掐著秦澈的腰把他舉過頭頂,讓人坐在自己肩膀上。秦澈受到驚嚇渾身發軟,秦靖川便潛到水裡,彎腰讓他騎在自己背上,一點點將人托舉出水面。
眾人圍在井口看著,都嚇呆了,萬萬沒想到他能做到這個地步。秦靖川在井底怒吼:“還不趕緊接著!”
家眷們呆了呆,爭先恐後將秦澈拉了上去。
秦靖川見人出去才松出一口氣,管家拿著浴巾在旁邊準備著,將秦澈整個包裹了起來。秦澈上去了也不肯走,頂著毛巾的小腦袋往井底看,人還是懵的,一張小臉駭得發白。
“我沒事。”秦靖川擺手,“快去讓他們給你擦擦,別感冒了。”
秦澈守在井口不知道動,直到下人們拿來了梯子,手忙攪亂豎在井裡,秦靖川順著爬了上來。
兩人渾身都是濕泥,秦靖川還要狼狽一些,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濕透了。他把人打橫抱起來就往小院走,吼人去找醫生來檢查,秦靖文嘀咕了句“看著也沒什麽事兒啊”,差點被秦靖川第一個逮住泄憤。
還好那口老井不深,淤泥厚,井底存了些水緩和了下墜的衝擊,秦澈只是嚇了一跳,檢查後沒什麽大礙。
當著人面,他不肯叫秦靖川抱,受了傷的小獸一樣將自己縮成一團,半天說不出話來。
秦靖川盯著周謹平,問了三遍有沒有事,周謹平自然知道他問的什麽,解釋道:“那井最多三米,底下有濕泥和水,緩衝了不少,小少爺沒你想得那麽脆弱。”
秦靖川總算把氣兒喘勻,已經不像最開始那樣憤怒得要殺人,但這事他還是要徹查的,黑著臉吩咐下去:“侄少爺落水的時候都誰在場,自覺站出來。”
第35章
秦澈掉到井裡前, 明顯感覺被人從身後推了一下。
當時他把秦靖川打發去大客廳,自己從小院裡溜達出來散步。秦靖川那些個表哥表姐的孩子扎堆在一起玩,他們大約是從父母那裡聽說過秦澈的, 不知道起了什麽心思, 見人過來便央求他幫忙撿掉到井裡的玩具。
秦澈走到井邊一看, 水面上果然浮著一個遙控飛機一樣的東西, 他自己夠不到, 打算讓管家去拿個竹竿來, 剛要起身, 後腰便被人狠狠推了一下,整個人登時失去平衡摔了下去。
多虧秦靖川有教他一些應急的本事, 秦澈在情急之中調整了自己落水的姿勢, 隻嗆到了一點水。那群頑劣的孩子圍在井口笑,像是在觀察什麽狼狽的小動物, 直到女傭尖叫著跑過來才變了臉色。
惹事的孩子們站成一排,已經哭得不成樣子。只是指認的事實在讓秦澈為難, 他根本沒看清是誰推了自己, 而且他不過是個小小的外侄,一沒受傷二沒生病, 這個說法怎麽看都難以討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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