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秦澈還在車裡的時候就睡死過去,現在紅著眼皮和鼻頭在被窩安睡。秦靖川獨自坐在書房,細雪茄舉到唇邊忘了抽,盯著面前的一遝資料。
那是秦澈的體檢報告。
這孩子的體質異於常人,另一套生殖系統完全隱藏在體內,幾乎不曾產生作用。秦靖川會每年帶他做兩次體檢,對身體情況進行監控,檢測報告不僅會在私人醫院備份,更會上傳給國外專家會診。國內外的醫生都表示秦澈的第二套□□官發育得很完整,甚至可以孕育子嗣。
他本來打算把這個秘密一直隱瞞下去,最近卻有些動搖了。
這是一個瘋狂的想法。
煙霧繚繞間,雪茄燃成了一條細細的煙灰。他將資料妥善收好,放在專門留給秦澈的那隻保險箱裡。那裡面除了體檢報告,還有一些不動產購置證明,每年秦澈生日都會添一張新的進去。
剛剛落鎖,管家就前來敲門,說小秦少爺醒了,現在有點鬧覺。
秦靖川糾正他的用詞:“多大的人了還鬧覺,他在你眼裡就永遠都長不大是不是?”
秦喬安跟在後頭默不作聲地笑,他在您眼裡不也照樣長不大嗎?
秦靖川面色嚴肅,進房間時手腳卻不自覺放輕。秦澈喝了酒,是被渴醒的。
夢裡頭的自己怪異地挺著個大肚子,頭髮也半長不短幾乎看不出來性別,全身都浮腫著,痛苦地躺在床上呻/吟。他難受得直哭,向來寵他的秦叔叔卻跟個惡魔似的說一不二,將頭親昵地靠在他的肚子上:“乖,生下來就好了。”
生什麽?秦澈不敢細想,眼睛一睜就醒了,有種從懸崖上落下去的眩暈感。夢裡的那個怪物叫他不敢回憶。
床鋪另一側空蕩蕩的,他喊來管家,卻仍是害怕,直到秦靖川進來,掀開杯子將他摟住。柔和的床頭燈映著秦靖川的側臉,這會兒他終於像個長輩了,將自己的小侄子攬進懷裡:“做噩夢了?”
秦澈埋在他的腰腹間,隻從被子裡露出一顆腦袋,好半晌才感覺慌亂的心跳慢慢平複下去。這些年秦靖川恨不得拿他當不懂事的孩子寵,他的印象裡,只要有秦靖川在,自己永遠都是可以做一個小朋友的,所以才對莫名其妙的孕育感到恐慌。
他將下巴支在秦靖川的腹肌上,仰頭問他:“你不會逼我做任何事的,對不對?”
他這模樣倒叫秦靖川有點手無足措了。眼皮還紅腫著,是讓自己欺負哭的,小嗓兒也嘶啞著,是讓自己乾得狠了,別說逼他做什麽,就是讓秦靖川死在他身上都願意了。他伸手都不敢掐那臉蛋,怕給人捏疼,隻拿手背蹭蹭:“叔叔永遠不會逼你。”
秦澈點點頭,秦靖川每次在事後都會格外好說話,溫順得像隻大型工作犬。他仍不滿意,被酒精侵蝕過的大腦反應緩慢,倒真有些像小孩子:“那有一天你不在了怎麽辦?”
同樣的問題秦澈在小時候也問過,對死亡的模糊概念讓他非常不安。那時候秦靖川在他眼裡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對小孩子的情緒不屑一顧。他會朗聲告訴他“我會永遠陪著你”,然後把人抱起來拋上半空,“飛”幾個回合,秦澈很快就會忘記這些問題。
但這次秦靖川笑著摸他的頭,眼角擠出幾條細小的紋路:“那你要學會自己生活。”
秦澈一愣,有種將要被拋下的不安,他下意識搖頭:“我不……”
兩人歲數差了這麽多,卻很少談論生死的問題。秦靖川總覺得那些東西太虛幻,說得再多不如扎實的資產來得穩當。秦澈則從沒奢求過能和對方長久,他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能在秦靖川身邊多生活幾年已是不易,又怎麽敢思考相守到老這種事情。
秦靖川看著他從小養大的孩子,琢磨不透他的想法。他可以像往常那樣哄著對方,什麽人離開後會變成星星,會永遠以另一種形式陪著你啦之類的,總歸會好接受一點。但他態度十分強硬,以至於伸手將秦澈從被窩裡拖了出來,嚴肅道:“不行,那樣我會生氣的。”
“你剛才還說不會逼我!”秦澈瞪著他,氣呼呼地翻身扭到一邊,連脊椎骨都支棱著表示抗議,簡直讓人沒轍。
實在沒轍也就不哄了,秦靖川拽著那截細腰把人拖回來,溫吞表象徹底褪去,混不正經地說:“行啊,我死你也死,把你乾死怎麽樣?反正我看今晚也就剩一口氣兒了。”
氣得秦澈在被窩裡蹬他。
第二天醒來果然渾身酸痛,車裡那姿勢到底還是太折騰人。秦澈擼起睡褲,膝蓋青了一片,連帶著大腿上被掐出來的斑駁,像是遭遇了一場暴力。
他一瘸一拐下樓,秦靖川剛結束早上的器材訓練,穿著一件背心從健身房出來,胸背肌肉充血,把棉質布料撐得鼓鼓的。
一早見到叔叔也不叫人,直接把他當成空氣,秦靖川就知道昨晚把人糟踐狠了,這會兒身體估計還不舒服。
反正兩人私下相處的時候秦靖川慣常是沒臉沒皮的,主動湊上前把小侄子攬進懷裡:“怎麽沒多睡會兒?”
今天秦澈是預備著打聽下出國的事兒,申請季到了末期,能投遞簡歷的學校不多了,他還有太多事情需要準備。他知道自己是個從小就離不開秦靖川的膽小鬼,但季恆都能有勇氣去重新開始,那他也沒什麽不可以的。
想著馬上會離開對方,他心裡萌生出一絲不舍。隔著背心將秦靖川的腹肌盤了一遍,狀似無意道:“今天有些工作要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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