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澈想得胸口悶痛,從前總是想要趕緊長大。可是長大了又開始懷念以前的時光,他要是永遠都是只是他一個人的秦叔叔就好了。
分神間秦靖川已經將他抱進休息室,要剝他衣服。秦澈按住領口,又瞥見他眼下的黑眼圈,還是任由對方幫他換了睡衣,將他摟進懷裡睡回籠覺。
不一會兒,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秦靖川?”秦澈小聲喚了一聲。
男人沒有醒,但潛意識裡還是伸出手來替他拍背,像小時候那樣哄他入睡。
於是秦澈有點悲哀地想,愛上這個男人是件輕而易舉的事,秦靖川溫柔起來確實是恨不能將人溺死的。
他不想自己變得恨天恨地患得患失,或許真的要嘗試離開秦靖川一段時間,為自己的將來脫敏了。
第21章
每年過了立夏,天氣漸熱的時候,就會迎來秦家最大的節日之一,秦老爺子的生日。
弘泰的基業是從秦靖川太爺爺那個年代打下的,老太爺算是民國時期第一批留洋歸來的知識分子,從那時起就開始搞實業,還受到過當時國家幹部的接見。
老太爺在國內國外開枝散葉,因此秦家子孫大多分散。老一輩人去世後,年歲最長的便是秦靖川的爺爺秦淮序,老爺子近九十歲的高齡,每逢生日外地的子孫也都會回來探望。
秦家老宅坐落於市郊,是標準的三進三跨院,人口多的時候像看堂會一樣熱鬧。秦淮序越老越念重子孫情,不讓分家,一個大家族能保留到如此完整也實屬罕見。
老爺子身體不便,生日宴向來是設在家裡,秦靖川從幾周前就開始操辦。他是長子嫡孫,又能力出眾,偏偏父親是個浪子,在企業管理方面資質平平。老爺子打小看重他的天賦,將人帶在身邊親自教養,鐵血手腕,馭人之術都是一脈傳承。
盡管當年秦靖川當家時兩人發生過一些不愉快,但在眾親戚和老董事們眼裡他還是最得寵的那個,這麽多雙眼睛盯著,裝也要裝出場面樣子來。
從古鎮回來後秦靖川愈發忙碌,反而給了秦澈自由活動的空間。真人秀播出第三期,他的人氣也水漲船高,公司為此特地設了慶功宴,不知是真心慶祝,還是為了恭維秦澈背後的那個人。
地點還是設在萬麗酒店,秦澈穿了件真空白西裝高調赴席,掐腰挺背,眉目俊朗,方一出場便收獲大片尖叫聲。
江闊也過來敬酒,秦澈當初是他選中帶出來的,此時也真真切切為對方高興:“恭喜你,我就說你那些片子不會白拍。”
真人秀的熱度使他先前幾部反響平平的電影也人氣起來,不少製作人找上門趁機攀談。秦澈端著酒杯應酬,對於要接什麽片子還沒有全然的決定。
喝了幾杯後酒氣上臉,他對自己的酒量很有數,差不多了。早些年十六七歲的時候還不懂,跟人去酒吧喝到斷片,差點讓秦靖川把屁股揍腫。他沒出息地求饒,秦靖川揍完他,又把人提到會所,各色酒水點了一桌,教他喝。
秦澈很不服氣,挑釁似的先喝烈酒,半杯威士忌全乾,秦靖川面不改色地陪他喝,幾杯之後秦澈就杠上了,因為他說話開始有些大舌頭,而秦靖川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喝到一半,秦靖川就壓他的杯子,告訴秦澈他的酒量幾何,男人被酒氣激過的嗓子有些低沉:“再多半杯就斷片了,你最少要給自己留三杯的底線。”
一聽到“斷片”兩個字秦澈條件反射地去捂屁股,又借著酒勁跟秦靖川撒嬌,小腰一挺一挺的。但那時他還沒成年,也不知道秦靖川的心思,那老男人應該忍得很辛苦。
想到往事,秦澈拎著酒杯勾唇輕笑,瑞鳳眼波光流轉燦若桃花,勾得媒體都忘了拍照。
秦澈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卻無法控制總是在不經意間想到那個人。他隨意將酒杯擱進一個托盤裡,辭身去了洗手間。
思維開始有點遲緩了,水龍頭自動感應出水,秦澈慢慢地搓洗每一根手指。洗手間門開,他懶得抬眼看是誰,盥洗室很寬闊,那人卻湊熱鬧似的,走到他身邊停下了。
秦澈抬頭,從鏡子裡看到張熟悉的臉。他語氣不算客氣:“你怎麽來了?”
鏡子裡,季恆穿了件低調的黑色衛衣,整個人瘦了不少,顯得在衣服裡晃蕩。他妝發都沒仔細做,倒讓秦澈不太習慣了,總感覺這人還是精致凌人時更有活氣兒一點。
節目裡兩人私下相處,季恆都是言辭挑釁的,這回卻顯得平靜很多:“當然是給你慶祝。”看到對方並不信任的眼神,他挑挑眉,又恢復了勁兒勁兒的樣子:“怎麽,不歡迎?”
秦澈還真無所謂,他抽出紙巾擦手:“隨你。”頓了頓又道,“我以為你不會參加這種活動。”
“魏江河今天開庭,判了五年。他進去了,我又沒跟公司解約,為什麽不能來?”季恆看起來是真的輕松,無事一身輕的那種悠然,“何況這麽多製片人在場,萬一能讓我撿個漏呢。”
秦澈沒吭聲,季恆察覺出他的猶疑:“外面那麽多資源等著你,別說你一個都沒看上,大少爺。”
秦澈不知道怎麽解釋:“我不知道。”
放下各種糾葛,季恆也能平心靜氣直視這個曾經的對家:“你的綜藝感其實不錯,臉在大熒幕上也扛打,就看想往哪個方向發展。”
秦澈回避了這個問題,反問道:“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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