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沐華也像是察覺到了不安,哭起來怎麽也哄不住,大半夜發了高燒。
秦澈回到了他們原來住的別墅,把自己鎖在了書房裡。
秦靖川在信紙背面留下了保險箱的密碼,是假面舞會那天的日期。對於那充斥著混亂和疼痛的一晚,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刻骨銘心。
秦靖川的書房裡有很多重要文件和外文原裝書籍,秦澈很少會進來,對於放在牆角的那個銀色保險箱也沒有好奇過。
他深吸了一口氣,輸入密碼,隨著哢的一聲輕響,保險箱門彈開了。
裡面空間不算小,零零碎碎放著很多東西。
最上面是一遝不動產購置合同,幾本文物和珠寶的鑒定書,簽的都是他的名字。秦澈繼續往下翻,看到了秦靖川的病歷造影,那顆腫瘤落在偏向右腦的位置,診斷結果表示腫瘤可能會壓迫神經,從而導致身體麻痹,失明,失嗅症等後果,建議盡早治療。
他想起秦靖川突如其來的感冒,在緬甸毫無預兆的暈厥,以及更早之前在機場的突然失態,心臟像是被什麽重重捏緊了,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原來從那時候就開始了,秦澈感覺視線模糊,他孕期狀態很差,孕後期更是日夜都離不開人,秦靖川一面處理工作一面還要照顧他,秦澈每次從睡夢中醒來都能看到這個男人精神奕奕,安穩可靠的樣子,卻不知他也正在遭受著病痛的折磨。
他自虐一般繼續翻看著保險櫃裡的東西,屬於秦靖川的就只有那幾張診斷書,再往下是他從小到大每年的體檢報告,每頁上都有秦靖川的筆記,記錄著一些中文或英文的專業術語。按日期來看,秦靖川應該是谘詢了很多人,不斷翻新著之前的內容。
秦澈沒意識到自己已經癱坐在了地上,腹間的刀口也傳來隱隱疼痛。保險箱的最下面是一個透明的文件袋,裡面放著各種零碎的小玩意兒,他小學拿的獎狀,疊的紙青蛙,參加足球隊時穿著球衣的照片,第一次拿著相機拍的拍立得,上面的人影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但能看出秦靖川將他圈在懷裡,笑得很溫柔。
天光慢慢暗下去,秦澈將東西收好,扶著樓梯下樓,來到院子裡。別墅有段時間沒住人了,管家偶爾會回來打掃,噴泉旁邊的繡球花不知道什麽時候鏟掉了,換上了成片的仙客來。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秦澈沙啞著嗓子接聽:“喂?”
“接了接了。”護士焦急的聲音傳來,“您去哪裡了呀?小沐華又哭得厲害,怎麽都哄不住。”
“嗯,馬上回去。”秦澈掛斷電話,叫了司機來接。
等候的功夫裡,他坐在噴泉邊上,面對著層層疊疊的仙客來,眼淚毫無預兆就掉了。
可再也沒有人能及時察覺他的傷心,將他抱在懷中了。
第47章
傑西卡作為為數不多知道內幕的人, 其實多少有些頭痛,因為秦靖川確實丟下了一個巨大的爛攤子,而他那個嬌生慣養的小侄顯然會傷心欲絕, 根本不可能處理公司事務, 甚至連自己和孩子都照顧不好。
所以當一周後秦澈出現在公司時, 大跌了所有人的眼鏡。
他讓傑西卡按照輕重緩急的順序列了一份項目清單, 幾乎是立刻就投入了工作當中。
他坐在秦靖川的辦公室, 卻並沒有攬下董事長的稱號, 只是以代理總裁自居, 上任第一天就召開了董事會。
秦澈剪短了頭髮,換上了剪裁妥當的西裝, 站在人群中時像一把瘦筍, 氣度年輕又鋒利。
弘泰很久沒有過這樣年輕的總裁了。
所有人都知道秦靖川寫好了遺囑和任命書,準備迎接新任總裁的下馬威。可在董事會上, 秦澈滿臉雲淡風輕,隻說董事長手術需要靜養, 將權力分散了下去。
一時間, 權力中心的幾個巨頭被削弱,為公司任勞任命的老員工拿到了話語權, 在大家都始料未及的時候, 公司的權利重組就輕飄飄完成了。
魏鳴在旁邊聽完了整場會議。事實上,秦靖川在離開之前特地囑咐過她,如果有人企圖在秦澈上任的時候鬧事,可以采取一些手段讓他們就范。
董事們魚貫離開,秦澈坐在頭把交椅上面色有些蒼白, 剖腹產的傷口被扯到,銳痛撕扯著他的神經, 連額頭都冒出了一層細密汗珠。
魏鳴站在他面前,遞過來一塊手帕:“我以為你多少會把股權先認下來,有了權力傍身,以後在公司會容易一點。”
秦澈沒有接,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開口時聲音有些虛弱:“秦靖川在哪裡?”
魏鳴說道:“你應該知道我跟秦靖川只是協議聯姻的關系,我們簽的合同是一年,這一年內有必要為對方提供一些幫助。以防他醒了之後找我索賠,我不能違約帶你去見他。”
秦澈點頭,他能猜出兩人之間應該是有什麽利益上的約定,盡管秦靖川在信裡並沒有提到。他輕輕捂著腹部,抬眼看向魏鳴,開口道:“你們的合同什麽時候到期?”
魏鳴愣了下:“還有三個月。”
秦澈說道:“三個月後,不論他變成什麽樣子,帶我去見他,我會續約你跟秦家的合作。”
這一年來,魏鳴著實從秦家撈到了不少好處,她商人思維,反而佩服秦澈的這種果斷堅決,爽口答應下來:“沒問題。”
“但我也要提醒你一句,秦靖川的狀況不算好,如果我是你,會乾脆忘掉這個人,後半輩子盡情揮霍他的巨額資產。你在他身邊受了這麽多委屈,這是你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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