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下意識便抬手安撫地揉了揉他的頭。
聞狄眉頭微松,攬著宋時的腰往懷裡又攏了攏,才重新安穩下來。
白塵又輕輕敲了兩下門。
宋時把旁邊的枕頭拿過來,放在懷中捂了一會兒,等枕頭微微發熱的時候,才代替他塞進聞狄懷裡。
白塵正打算再把打電話來問會議時間的人打發走,就見宋時輕手輕腳地開門走了出來。
“宋先生,這是午餐和衣服,李良醫生會幫您處理一下傷口,會議時間已經推遲了,預計半個小時之後開始,您看可以嗎?”
安排的很周到,宋時沒有什麽意見,他目光落到了站在一旁的年輕醫生身上,問道:“聞狄之前醒過一次了?”
白塵道:“是的。”
李良也在打量著這個雖然面色有些蒼白羸弱但卻不損任何氣場的漂亮男人,再加上聞狄突然的失控,心中對他們的關系有了幾分猜測,見他看過來,微笑詢問道:“宋先生,您是打算在飯前處理傷口還是飯後?我的建議是現在就處理。”
宋時微微頷首,“那就麻煩了。”
李良打開醫藥箱,將宋時後頸上的創口貼撕下來,哪怕他有了心理準備,在看見那退化腺體周圍一對一對的深紅齒痕時,還是忍不住無聲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哪裡是想要試圖標記,這差不多是想將這個退化的腺體撕咬下來的意思了。
他的表情不免嚴肅了幾分,手中快速的進行消毒的工序,然後將特製的藥膏塗抹在那些仍然在往外滲血的齒痕處,才重新將更大的面積的創口貼貼在宋時的後頸上。
“這樣的傷口,最好還是不要沾水了,如果一定要洗澡,洗完之後最好立即擦乾消毒,我給你拿一管藥膏,一天三次塗抹,時刻注意體溫,如果發燒了就聯系我。”
李良說到這裡想到了什麽,看向一旁的白塵。
白塵對他點了點頭,道:“稍後我會把李醫生的聯系方式發送到宋先生的手機裡。”
宋時沒想到這個醫生會說的這麽嚴肅,不過他也向來遵醫囑,點了點頭道:“知道了,謝謝。”
李良頓了一下,似乎是還想說什麽,最終卻什麽都沒說,任由白塵帶著他去辦公室外的會客室等待。
說什麽,說Beta不適合被咬腺體試圖標記嗎,這種事,說到底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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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狄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五點多了,休息室內有些昏暗,外邊的天色只剩下夕陽的一絲尾巴。
他懷中抱著一個沾染了宋時身上味道的枕頭,而宋時已經消失不見了,他坐起身,有些茫然的看著窗外已經亮起的夜色,心中空洞一片,甚至升起了幾分自我厭棄。
失控時的記憶總是不完整的,他只能隱約記起他對宋時做了什麽,記得那一片鮮豔的血色。
他,傷害了宋時。
所以宋時又把他丟下了。
聞狄赤著腳下床踩在地板上,然後慢慢走到窗邊,垂眸看著高樓下像是燈帶般纏繞絢麗的車水馬龍,玻璃上映出他模糊的輪廓,身後一片黑暗,慢慢吞沒著他,周身只剩下被全世界拋棄的荒蕪感。
他的心中不可抑製的浮現出一個念頭,是不是他從這裡跳下去,那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反正也不止一個人在期待他的死亡,他的死亡能給他們帶來足夠的利益,能讓太多人重拾歡聲笑語,還有,能讓宋時自由。
宋時最愛自由了。
從他們年少時相熟時開始,聞狄就知道,宋時是這天地間最自由自在的人,像是一陣熱烈的抓不住的風,他攥緊了手掌,卻總是會從中他的指縫中悄悄溜走。
宋時有著美滿的家庭,有著那麽多簇擁他的朋友,不管他走到哪裡,都是陽光般熾熱的存在,不管他走到哪裡,都能帶來歡聲笑語,宋時和他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裡的人。
沒有人不喜歡溫暖,他不能免俗,像是那些時長追在宋時身後祈求他回頭看一眼的那些人一樣,追逐著他的背影,只不過他比那些人聰明一些而已,知道想要得到他的關注,就要讓自己變得特殊,就要引起他的興趣,甚至激起他的勝負欲。
而他也如願以償了,他將這縹緲的風抓緊了手裡,他以為這就是結局了,可是他突然發現,他抓住的風,有一天掙扎著想要離開他的掌心。
他怎麽能願意,所以他們開始爭吵,冷戰,直到最後,毫無預兆的分開。
聞狄的眼中微微恍惚,將手指按在了那冰冷的玻璃上,他像是被這涼意重新驚醒了,神色的眼眸重新變得冷暗。
他轉身回到床邊,彎腰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屏幕的熒光將他的輪廓映的鋒利又冷硬,他打開通訊錄,播出了一個號碼。
嘟嘟——兩聲,電話被接聽,對面傳來一個有些困倦的女聲。
“喂,哪位?”
聞狄沉聲道:“我是聞狄,聽說你的研究室在研究性別腺體基因轉化工程,我可以進行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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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在會議室又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終於敲定了合作事項,等到新打印的合約出來之後,就能進行簽約了,這屬實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尤其是譚旭,在詢問白塵得到老板讓他全權負責的時候,整個人都麻了,不得不硬著頭皮用幾個小時的時間好好捋一捋,嘗試找到更利於他們的談判優勢,可即便這樣,卻並沒有給對面的負責人造成什麽太大的影響,微笑間便將他準備好的優勢一一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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