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完又意識到:這種心理不行。
裴燎是他的甲方,是他的室友,真打下手根本沒法體面收場,賠不起公司違約金。
於是他站在路邊吹了會兒冷風。
結果越吹越生氣。
夏澈掛斷了白奏打來的電話,發消息讓對方別擔心,先回去休息。
緊接著想都不想,熟練地在數字鍵上按出一串號碼撥出去。
像是不打算給他考慮時間,那邊接的很快。
夏澈也就真不作考慮地問出口了:“裴燎,你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
裴燎被嚇到呼吸聲都沒了,許久後才有反應,聲音很急:“你喝醉了?”
“可能吧。”夏澈說,“問你話呢,別打岔。”
“你在哪——”
“回答。”
“……”裴燎歎了口氣。
“不討厭。”他說,“我喜歡你。”
耳邊忽然變得很安靜。
現在是晚上九點。
雲城沒有京城那麽多車,也沒有那麽多人,這條街地面只有一道安靜的身影,晚風吹過的瞬間,帶動長發輕揚,顯出幾縷風聲。
夏澈方才覺出涼意,縮了縮脖子。
他輕聲笑道:“倒也不至於這麽氣我吧。”
裴燎沒有解釋:“地址發來,我馬上到。”
第 30 章
裴燎拿著車鑰匙從賓館出去的時候, 門口餐廳吃宵夜的同事都驚呆了。
有人訥訥道:“怎了這是?這麽大的火氣?”
“誰惹他生氣了?”奚珠軒咬著烤腰子,“大晚上穿著一身春夏季的衣服,不冷嗎?感覺他要去殺人, 錢總, 你要不要去看看?”
“沒打電話喊我, 肯定不是公事。”錢助連連擺手, “而且小裴總不可能為了公事發這麽大火的,我才不去觸霉頭。”
旁邊同事看熱鬧不嫌事大:“惹裴總生氣的要倒霉嘍, 不死也丟半條命, 至少得掉層皮吧?”
裴燎開車一直很穩, 很少有踩著限速開的時候。
說真的,在陌生城市的偏遠地區喝那麽多酒,周圍還沒有熟人,這事兒就算裴銘那種單蠢的學生乾, 他也會揪著人耳朵罵一頓。
夏澈看起來挺靠譜一成年人, 難道沒想過萬一遇到意外怎麽辦?
將近一小時的車程硬是被縮短到半小時, 趕到的時候, 可能會倒霉的人正拿著火腿腸, 蹲在路邊喂流浪狗。
心還挺大。
裴燎氣勢洶洶走過去, 深呼吸兩下, 輕手輕腳在某人身上披了件衣服,低聲問道:“冷嗎?”
夏澈早在他車來的時候就有所察覺,聞言頭也不轉:“還好。”
嘴硬。
耳朵都凍紅了。
但是人在生氣,他不敢直接上手。
裴燎急得在他身邊轉來轉去,怎麽都想不出哪裡惹到對方了。
看到狗子, 他沒話找話:“要不要抱去寵物店清理一下?”
“清理後還會髒。”夏澈看著品種未知的狗子,沒什麽表情, “不能負責,就不要隨意亂撿。”
話是那麽說,手上喂食的動作倒稱得上溫柔。
酒後看人品,這話不是虛的。
有些人醉了滿世界發瘋,有些人醉了比沒醉還理智。
裴燎沒再說話,把前段時間的克制守己盡數拋之腦後,彎下腰,用手指勾過他快要垂落地上的頭髮,解開手鏈,笨拙地綁了個低馬尾。
夏澈終於舍得抬頭看他:“你會扎?”
“第一次。”裴燎說,“看多了就會了。”
“年三十那天也要玩,平時還喜歡看這些視頻,你是長發癖嗎?”夏澈輕扯嘴角,“這下解饞了?”
黑色柔順的長發繞在骨節分明的手指上,裴燎沒有松開,心道怎麽可能解饞?
看得多是因為總看某人扎,閉著眼都能回憶出那雙手繞過頭髮的樣子。
他問:“在生我的氣嗎?”
狗子吃完火腿腸,輕輕叫了兩聲,轉身跑走,消失在草垛裡。
夏澈扶著膝蓋站起來:“我好像沒有理由生氣。”
“你可以沒有理由的生氣。”裴燎拉著他胳膊,充當借力的支撐,篤定道,“你真的在生氣。”
“生氣算不上,只是突然很好奇。”夏澈歎道,“你當我耍酒瘋算了。”
“沒法算了,酒後吐真言。”裴燎沒讓人掙開,攬著他肩膀往車副駕駛走,語氣不善,“今晚有人灌你酒?”
“自己喝嗨了而已。”夏澈沒力氣反抗,被迫坐進副駕駛,反應還有點慢,過了會兒才想起來說,“謝謝。哪來的車?”
“租的。”裴燎站在副駕駛門口,抿了下唇,“你……算了,睡吧,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
“為什麽不問?”夏澈蹙起眉,“你那張嘴怎麽比珍珠蚌還難撬?”
“……”
裴燎第一次撿走喝醉的夏澈,被他的無理取鬧驚呆了。
怎麽,喝醉了還罵人呢?
他默念三聲不能跟醉鬼計較,小心翼翼道:“那我問了?”
夏澈懶洋洋靠在車座上:“還要我搞個玉璽給你蓋章首肯?”
“……”裴燎捏住他鼻子,“夏澈,你清醒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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