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澈自閉完,安撫著上火的肝髒,鼓起勇氣,重新推開臥室門。
“裴——”
聲音戛然而止。
裴燎在沙發上睡著了。
一米九多的大高個委委屈屈縮在沙發上,身上只有單衣單褲,雙臂環著抱枕,隨著睡著後體溫下降,鼻尖凍得有點紅。
夏澈咽回後面的話,走到沙發邊,微微俯身。
這混血天生輕微的自來卷,頭髮睫毛都是,顏色還偏棕,配著那張建模臉,整個人有種破次元的不真實感。
剛才只顧著生氣,此刻離近才發現,那對纖長卷翹的睫毛蓋住了眼底淡淡的烏青,想來最近跟親爹的對抗並不順利。
他把大衣扔對方身上,輕聲罵道:“熊孩子。”
裴博瞻在圈內風評不錯,也不知道父子倆怎麽會僵持這麽多年。
夏澈沒有擾人清夢的惡趣味,把室內溫度調高,拿鑰匙出了門,去最近的家居商場買必備用品。
二月的京城晝短夜長,從家居城購物完出來,外面天色已經黑了。
大城市夜晚霓虹閃爍,到處都是聒噪鳴笛,一個人站在街道旁,總會經常產生無出去從的茫然。
夏澈剛出大門也有幾秒分神,還是手機鈴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裴燎。
少爺睡醒來催命了。
夏澈無奈接起:“又怎麽了”
“什麽叫又?這明明是我打的第一通電話。”裴燎語調沒有平時冷硬,夾雜著剛睡醒的含糊,“你在哪兒?”
夏澈:“買床上用品。”
裴燎“嘖”了聲:“接代購嗎?”
夏澈嗤笑一聲,把付款的六位數截圖發他微信上:“看看,買得起嗎?”
裴燎:“……”
他現在實際流動資金也就小百萬,消費起來還真有點吃力。
裴燎譴責:“奢靡。”
“別酸。”夏澈心情很好,“主臥我要,剩下兩間臥室你自選吧,其他房間等我吃完飯回去再分配。”
“你要一個人在外面吃?”
“不然?我還得管你飯嗎?”
“不用你主動管,我可以自己蹭。”裴燎用最拽的語氣說著最缺德的話,“家居城門口等我一下,去領車。”
說完,毫無停頓地掛了電話。
夏澈一臉問號地舉著手機。
晚上七點去領車?腦子受刺激壞掉了嗎?
再撥過去,對面沒有接,應該是已經收拾東西出發了。
他無語地找了個休息區坐下,刷起外網財經新聞。
家居城離聖林別苑很近,不過二十分鍾,裴燎就出現在他面前,手上還拎著兩桶烤串。
“約好車行的人提前到了,邊走邊吃吧。”
夏澈沒伸手:“我不吃辣。”
裴燎能吃辣,沒經過他提醒,肯定放了辣椒。
誰料裴燎卻說:“給你的怎麽可能放辣椒,你不是過敏嗎?”
夏澈一頓:“你知道?”
“你第一次請周奕歌和我吃飯,只動了一口紅油燜蝦,脖子就紅了。”裴燎說得和早飯吃了什麽一樣隨意,把兩桶烤串全都塞他手裡,“走吧,打的車到了。”
車行這個點基本都已下班,但特殊客人特殊對待,裴少就算凌晨三點去提車,也有人接待。
給提成還給加班費,出力少收獲大,這種活大家都搶著乾。
托裴燎的福,夏澈感受了一把買大G都沒有的待遇。
開著庫裡南離開車行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處在飄然的夢幻地:“我現在拍個照發朋友圈,說裴少送我的,是不是沒人信?”
“你可以試試。”裴燎懨懨靠在副駕駛,看上去還沒睡醒。
夏澈難得良心發作:“去你回不去的家搬點東西?”
“你說話一定要加前綴嗎?”裴燎涼颼颼瞥他,“去機場。”
夏澈疑惑:“接人?”
“送人。”裴燎指指自己,“飛趟歐洲,下周回來。”
夏澈:“……”
夏澈竭力保持微笑,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直跳:“所以,你本可以給我考慮合租的時間,但你沒有,對嗎?”
裴燎目光平移向窗外,淡定道:“趁火打劫。”
夏澈深吸一口氣,看到前方紅綠燈,猛一踩刹車,抓著車行送的抱枕朝他臉砸過去:“年後體檢我要是肺不好,你他媽給我等著!”
遲早氣炸!
裴燎頭髮被砸的亂成一團,也不敢反抗,心虛地抿起唇:“我下周三回來。”
“我管你什麽時候回?”夏澈臭著張臉,要不是路中禁止停車,早把人扔下去了。
“要管的。”裴燎試圖講理,“都住一起了。”
“是住一起,不是在一起。”夏澈駁回他的歪理,“我說話算話,答應你一個月試住期,不會反悔,室友而已,房子那麽大,盡量別碰面。”
裴燎沒吭聲,依然看著窗外,隻留給夏澈余光一個沉默的後腦杓。
夏澈自顧自說下去。
“提前跟你說好,房子衛生我一周請兩次保潔大掃除,你個窮鬼就別跟我A了。平時扔垃圾之類的小事一人一天,除了必要分配合作,我們不需要有任何互動,飯自己吃,碗自己刷,工作自己乾……明白?”
他說了一堆,總結起來就一句話:【不會因為合租就突然變得親如手足,大家各走各的路,誰也別惹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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