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車子剛抵達江城水岸,大門還沒進,就有人在門口翹首以待了。
比起這些人,夏澈的休閑西裝一點都不正式,v領襯衫休閑褲,顯得比自家人還隨意。
但這不是他挑的,是卓女士聽說他要來,專門讓人送來的。
兩人都沒想到,下車後第一個過來的竟然是裴博瞻。
裴博瞻直直走向夏澈,被裴燎橫插一腳攔住:“爸。”
“嗯。”裴博瞻抬眸看他,不動聲色的臉上隱含期待。
裴燎蹙眉:“你歪嘴幹什麽?”
裴博瞻:“……”
裴博瞻一巴掌推開他,去跟夏澈打招呼。
夏澈笑著跟他握手:“裴董新發型哪裡做的?和上一個一樣適合您。”
裴博瞻笑容隱秘而燦爛:“隨便做的,可能我這臉可塑性比較強吧。”
裴燎:“……”
裴燎木著臉看向他媽。
卓女士攤手,小聲道:“做了個發型一萬多呢,我早上說他金郎子殼屎邊他氣瘋了,從中午就在期待阿澈來。”
“那叫屎殼郎子鑲金邊。”裴燎垂眸,“您怎麽喊他喊得那麽親切?見過了?”
卓女士:“。”
卓女士撫弄長發,心裡慌得一批,面上穩如老狗:“你給我說過那麽多次,我早在心裡喊百八十次了。”
她說這話時切了俄語。
裴燎眯起眼,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接下來夏澈和卓女士的互動挑不出毛病,徹頭徹尾一副初次見面的模樣。
裴燎以為自己想多了,轉身去跟裴博瞻聊公事,沒發現夏澈和卓女士齊齊松了口氣。
“我就知道這套衣服適合你。”卓女士欣賞地看著夏澈,“就是感覺少了點什麽……啊!我知道了!寶貝你要不要跟我去我的調香室選一款香水?”
夏澈知道她對自己事業的熱愛,相當配合:“可以嗎?”
“當然可以!”卓女士親昵地拉住他手腕往副樓走,“這邊調香室我不常來,但儲存的成品有很多,絕對有適合你的。我們還能順便去Levi的臥室看看。”
“他的臥室在副樓?”夏澈意外地看向院子裡最小的那棟樓,算上地下室也只有四層。
“是啊,我的調香室在負一,Levi臥室在二樓,頂樓是他的訓練室。”卓女士眨眼道,“他跟你提過嗎?他很能打的。”
夏澈搖頭:“沒提過。”
但能看出來。
床下任搓任扁,床上怎麽踹都踹不動。
“我就知道他不會提,怕你聽了不舒服。”卓女士說,“他小時候跟我們的關系非常惡劣的呢。”
“我們”?不是“裴博瞻”?
夏澈眼皮一跳。
這不是家族辛秘史,卓女士很樂意分享自己兒子的人生。
夏澈跟著她一邊參觀寬敞龐大的調香室,一邊聽了關於裴燎的童年。
裴燎作為兩家獨子,從出生那刻起就背負著所有人的期待,其中包括卓女士和裴博瞻。
當年卓女士家族的商業版圖還沒有徹底拓展到內陸,看中了鄢東這個媒介,本想讓人把裴博瞻擠走,沒想到裴博瞻本事比想象大,他們上不去下不來,最終決定合作,結個婚是成本最低的共贏手段。
本以為只是送個子女出去,沒想到那幾年鬥亂厲害,家裡死的死殘的殘,好巧不巧就剩下了裴燎這一根血脈最親的孩子,實在是命運使然。
卓女士有自己的人生追求,結婚生孩子是在家庭逼壓下的迫不得已,所以一開始對裴燎沒有很多的感情,生下來養好身體就去了國外繼續學業,把裴燎扔給裴博瞻和家裡人帶。
裴博瞻不會帶小孩,沒善心沒良心更沒耐心,直接按照繼承人的方式撫養。
初中之前,裴燎的生活完全沒有娛樂休閑,學校以外的地方不是補課就是學技能,大半時間都耗費在臥室上面的訓練室裡。
“他七歲那年我才回國。”卓女士苦笑搖頭,“回來後相處一陣子,我發現我兒子被裴博瞻養得一塌糊塗——當然,我沒有資格說他,我也是撂了所有擔子走人的不負責母親。”
她生裴燎後小肚子一直回不去,頭髮大把大把掉,引以為傲的身材外貌就這麽毀了,最開始可以說是非常厭煩裴燎,走的那天沒有絲毫不舍。
回國後裴燎跟她不熟,但很客氣,沒有怨恨更沒有譴責,生疏得還不如陌生人。
“他完全不會說話了。”卓女士把一瓶木質香香水放在他掌心,難過道,“京城冬天那麽冷,他因為沒按時完成作業,被裴博瞻罰到門口跪在樓梯上抄寫,就穿了那麽一身單薄的睡衣,膝蓋和手差點凍到壞死,抄完當天就高燒了。”
“但是就那樣,他都沒給我們說一個字,帶著高燒上學兩天,還是最後暈到在操場,老師打電話給我,我才知道這件事。”
“你知道我去醫院問他為什麽不給媽媽說,他怎麽回答的嗎?”卓女士歎氣,“他說:‘對不起母親,我不是有意添麻煩的,我以為這種事情我可以解決,沒有說的必要。’”
都說子女在父母面前永遠是小孩,徹底成熟的少之又少,三四十歲的成年人都不見得有添麻煩的想法,而說出這句話的裴燎不過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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