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澈捕捉到重點:“早上摔的?為什麽現在還在手術室?”
張翼年臉色漲紅:“當時摔了沒事, 就是後腦杓有點腫, 人也沒太大反應, 我想著問題不大, 就沒在意, 誰知道晚上散步的時候, 她忽然就從輪椅上摔下去,吐了一地……”
夏澈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我有沒有給你說過,摔傷磕傷這樣的一定要立即就醫?”
“哎,別吵架別吵架。”一直沒說話的張彬連忙當起和事佬,死死拉住夏澈的手, “這意外真是不可避免,我知道你在擔心你媽, 但翼年也沒想到啊,別急,別急。”
張彬想多說兩句,手腕卻被人攥住,力氣大得他嘴唇發白。
裴燎說:“別碰他。”
張彬不得已松開了自己的五指,忍不住低頭,發現夏澈皮膚被自己不經意間抓得通紅,隱有淤青的征兆。
見他配合,抓他的那個男人也像丟垃圾一眼松開他,慎之又慎地捧起養子的手:“疼不疼?”
夏澈搖頭:“沒事。”
裴燎心疼地揉了揉,陰鬱地瞪了一眼張彬。
張彬渾身一抖:“小澈,這位是?”
裴燎語氣不悅:“我是他助——”
“男朋友。”夏澈言簡意賅,“他待在這兒應該沒問題吧?”
“……”
三人表情一時變得非常精彩。
裴燎受寵若驚,張彬匪夷所思,張翼年疾首蹙額。
其中,裴燎最先反應過來。
如果張家人介意,聊到家事私事時,不管助理還是秘書,都會被趕出去,而男朋友這個身份,只要他們不跟夏澈鬧掰,就不能趕走,是陪在這裡最合適的身份。
他按捺下躁動不安的心跳,冷靜接受了這個身份。
張彬率先回神,小心覷了眼裴燎:“沒問題,沒問題。”
天之驕子的氣場是藏不住的,打從對方一出現,他就知道對方身份不一般,那種舉手投足間顯露的從容貴氣,旁人裝也裝不來。
還以為是夏澈的哪個合夥人,沒想到竟然是……
“你怎麽會喜歡男人啊?”張翼年忽然出聲,真心實意地質問,“夏澈,你這是遲來的叛逆期?”
張彬心裡咯噔一聲,想到裴燎剛才的眼神又是一哆嗦,急聲道:“同性婚姻都合法了,你弟喜歡就好,你管那麽多做什麽?”
張翼年毫無眼力見,壓根沒看出他爸的暗示:“那他怎麽要孩子?總不能去孤兒院抱養一個吧?那跟他們能親?”
此言一出,空氣就像按下了暫停,窒息可怖。
“胡說什麽呢?!”張彬臉色大變,低斥完兒子,趕忙朝另外兩人看去,“小澈你……”
他忽然有些說不下去。
因為夏澈神色如常,完全不在意這句話。
或者說,壓根沒把張翼年放在眼裡。
反倒是旁邊的男人臉色難看,陰沉得像索命鬼,直到夏澈低聲在對方耳邊說了句什麽,他眼神才緩和下來。
兩人又小聲交談幾句,方才施舍他們幾分注意力。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夏澈無視張翼年不悅的目光,“我們倆先去辦手續,等會兒醫生出來給我打電話。”
張翼年隻好收回注意力:“這裡有我……”
“給我打電話。”夏澈面無表情看著他。
張翼年所有的未盡之言全部被打碎在齒關,抖著聲帶說:“……好、好。”
他第一次從這個沒有血緣弟弟身上感受到畏懼。
明明,以前是很乖很人畜無害的。
夏澈先去繳了費,小幾萬,對他來說不算什麽,眼都不眨便刷了。
手續辦理完,陪同護士沒忍住多看了他幾眼:“冒昧問下,您和病人什麽關系?”
“嗯?家屬。”雖然不理解護士為什麽要問,夏澈還是好好答了。
“那您和剛剛那位男士是兄弟?”護士小聲念叨說,“一點都不像呢。”
“是兄弟。”夏澈佯裝沒聽到後半句,“請問有什麽需要配合的嗎?”
醫院工作人員最喜歡這種懂禮貌肯配合的家屬,何況面前這位長得那麽好看。
護士解釋道:“如果後續我們醫生有事情,還希望先生您配合一下。另外兩位情緒都不太穩定,病人剛送來的時候狀況很不好,醫生問了好久都沒問出什麽有用信息,耽誤了好半天,所以後面如果有您配合,效率應該要快很多。”
她沒說,不僅是因為家屬難溝通,還因為家屬拒絕繳費。
帳單早就開下來了,卻一直磨磨唧唧地找借口,說等會兒一起繳,也不知道在等什麽。
“好的。”夏澈略一頷首,禮貌道,“實在抱歉,他們大概有些慌神,給您添麻煩了。”
護士連忙擺手:“不麻煩不麻煩,主要是怕耽誤救治。”
交談間,手術室燈滅了。
醫生先是表示了手術順利,隨後道:“家屬跟我來一位。”
張翼年剛要自告奮勇,響起不久前夏澈的眼神,立即慫了:“夏澈?”
“知道了。”夏澈對醫生點了下頭,跟著往辦公室走去。
他一走,手術室門口氛圍變得很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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