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夏冰戈,有好幾次鑽牛角尖的狀態,都是由這人一句句地安撫誘導著,說服他更加理智地去對待那些幾乎已經無解的死結。
那段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直到現在再進行回想,才覺恍然大悟。
難怪了,就說以夏冰戈的性子怎麽能夠在當時做得這麽滴水不漏,原來在他背後的那個人是……
林遂唐深吸了一口氣,在池淮這樣坦蕩的注視之下,一下子有些沒辦法繼續對視下去了。
他不自覺地移開了視線,訥訥:“你還真是……”
隔了許久,硬是沒能再憋出一句話。
池淮倒是也不著急,就這樣無聲靜靜地等待著。
林遂唐一時之間也不知道眼下是一種怎麽樣的情緒。
那麽多日夜極度的內耗還歷歷在目,當時的他還在不斷地問自己,池淮到底怎麽可以做到走得這麽乾脆利落,這個人是真的沒有一點留戀,就真的這麽鐵石心腸嗎?甚至他還有好幾次借了別人的電話撥通那個熟悉的號碼,聽著那邊低啞的一聲聲“喂”,聽著疑惑的語調和沉重的呼吸,自哂地感覺似乎被逼瘋的好像只有自己一個似的。
然而,並不是這樣的。
在那樣誰也沒有再聯系誰的難熬時光當中,這個人原來一直都在悄無聲息地關注著自己的一舉一動,甚至於為了不影響到他的情緒,只能這樣不放心地將一件件的事情假他人之手。
電腦桌前時刻溫熱的開水,早晨的時候總是已經準備好的早餐,夜晚漫不經心路過的時候敲響他的房門提醒睡覺的言語……
一件件,一樁樁的,全部都是——因為池淮嗎。
就算犧牲了自己,這個人自始至終都依舊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一直地,注視著他。
一片沉默當中,只聽到一聲很輕的歎息。
雖然十分隱蔽,池淮依舊留意到了林遂唐垂落到旁邊漸漸已經拽緊的手。
不用問也知道,某人這是又開始鑽牛角尖了。
就像最初設想的,他原本的計劃是希望通過這一世的記憶將以前的一切不好回憶全都替代掉,但是中間意外的插曲打破了最初的設想,也就導致了現在這樣,似乎一不留意之間,總能將人一把給拽進那些沉淪的過去當中。
池淮緩緩地蹲下身子,伸手覆蓋上手背的時候,可以感受到林遂唐分明又繃緊了幾分。
他用指腹輕輕地撫了撫,語調也盡可能地放平和了很多:“都是我自願的,你就當我是一廂情願的好了,那時候不是鬧著別扭嘛,要面子不好直接去找你,也就只能搞這種彎彎繞繞了。”
這樣的話,讓本來已經瞥開眼去的林遂唐豁地又看了過來,眼神看起來惡狠狠的,可惜已經隱約翻紅的趨勢讓整個表情完全沒辦法凶惡起來:“這是自不自願的問題嗎?而且怎麽可以說是……一廂情願,你就是這樣,總喜歡一個人把事情這麽扛著,就從來沒有想過會太累嗎。而且,當時明明只要……”
池淮被這樣瞪著也不回避,有些失笑地反問道:“只要什麽?”
林遂唐低下頭,嗓子口劇烈地滾動了兩下,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
過了很久,就當池淮以為要被氣憤地無視掉問話時,才聽到林遂唐再次開了口:“明明只要你願意來找我的話,我們或許可以一起想解決的辦法的,或許……”
話說到後面,也漸漸地沒了聲息。
至少上一世的經驗告訴他們,似乎確實是個死局。
“行了,別想了。不告訴你,就是怕你沒事想得太多,誰家酷哥這麽喜歡胡思亂想的啊。”池淮聽起來也是真的拿林遂唐沒半點的辦法,只能輕輕地拍著他的手背,有一句沒一句地小聲哄著,“而且我真的是自願的,並不單純是因為擔心你,也是……想給自己找一點事做。”
聽到這裡,林遂唐的眼裡流露出了一絲的疑惑。
池淮輕輕地笑了一下:“怎麽這麽表情,你以為我就真的這麽鐵石心腸?當時離開俱樂部的時候走得那麽快,完全就是生怕一停下腳步就控制不住地想要跑回去。但是你也知道的,那時候的情況……你就當我腦子被驢踢了,自我認知裡面完全就只能讓自己去當那個救世主,想著必須要讓你們重新站上那個賽場,就一整個看起來義無反顧一樣,也就是打腫臉成胖子,死撐著去這麽做而已。”
林遂唐:“你……”
“不瞞你說,當時去到KOT俱樂部的時候,我,已經有些後悔了。但是有什麽辦法呢,自己做出的選擇,哭著也得堅持到底唄。”
聽起來十分輕描淡寫的描述,卻是讓林遂唐的呼吸略微地收緊了幾分:“……你別笑。”
池淮嘴角的弧度頓了一下,終於一點點地收斂了起來。
他平靜地看著林遂唐,眼底的神色也愈發地柔和了起來:“但是真的不是為了安慰你才這麽說的,關注你,在乎你,繞上那麽十萬八千裡地也想要用另外的方式‘陪’著你,確實並不單單只是因為你而已。KOT本來就不是有意要簽我,過去之後,所有的訓練看起來都十分正常,但是從來沒有帶來過任何的歸屬感。他們有自己的隊員,有自己的職業規劃,只要有辰殊在,我在隊裡的意思只是不要成為絆腳石而已。所以這麽無聊的日子,如果再不找點事情吸引一下注意力,你說,是不是真的有點太難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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