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宙遠心裡一動,順勢問道:“哦?那……如果安安的‘另一個’爸爸出現了,安安還會像現在這樣這麽愛爸爸嗎?”
安安一聽,從任宙遠懷裡抬起頭看他,“爸爸不就是安安的爸爸嗎?另一個爸爸是誰呀?”話一說完他就一臉戒備的神色盯著任宙遠,“爸爸你在說文鋒叔叔嗎?”
任宙遠汗顏,怎麽又跟范文鋒扯上關系了?他用食指戳了戳安安額頭道:“小壞蛋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麽呢?”他清了清喉嚨下意識地掩飾尷尬,“爸爸說的是,安安的‘另一個爸爸’,親生的爸爸。”
他特意加重了語氣,卻沒想到安安仍然是一副懵懂的樣子,“爸爸不就是安安的爸爸嗎?”
任宙遠有點急了,他不想承認自己是“媽媽”,但是爺倆現在明顯陷入了思想誤區,於是他又搬出了當時和安安解釋的那番說辭。
安安聽完後還是不解,“爸爸是媽媽,媽媽也是爸爸,所以爸爸是媽媽和爸爸,安安沒有另一個爸爸呀。”
任宙遠:“……”
他總算體會到什麽叫拿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任宙遠又重新解釋了一次,這回他認認真真地給安安做科普,紅著臉說著不符合他形象的內容,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要和兒子科普兩性知識。
“所以嚴格來說,安安的‘媽媽’是我,除了‘爸爸’以外,安安還有另外一個爸爸。”他邊說邊用手指明口中的爸爸和媽媽說的都是誰,希望兒子能聽懂他的話。
安安皺著小眉頭聽他說,等他說完後朝任宙遠那邊挪了挪身體,手腳並用地抱住他,在任宙遠還弄不懂他這動作的意思時,安安就用他那奶聲奶氣的聲音道:“爸爸是我的,安安才不要另一個爸爸。”
任宙遠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他用力回抱住安安,在他額頭親了幾下。
他心裡百般滋味,既感動,又心酸。安安這是在宣示主權呢,他不知道所謂的“另一個爸爸”是誰,在安安小小的世界裡,任宙遠就是他的全部,於是當“另一個爸爸出現”時,他擔心自己會被搶走,所以才用這麽可愛又笨拙的方式將他緊緊抱住。
若是以前的任宙遠,也許會二話不說就回答安安,“安安也是爸爸的,爸爸也不要其他人”,但是經歷了這段時間,任宙遠卻難以把話說出口。
他的安安,真的很孤僻呢。
要讓他承認這個事實比承認自己當年活得很差勁更艱難,他雖然沒有養育孩子的經驗,但他一直在學習,學習怎麽成為一個好父親,怎麽讓兒子健康快樂地成長,不讓他經歷自己小時候經歷過的那些破事兒。
可是就像列昂尼德說的那樣,他的教育真的出了問題。
他只會用自己認為合適的方式去為兒子提供他覺得適合的東西,只要兒子看起來開開心心的,那他就覺得沒有問題。
但事實是,安安構建了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裡他過得開心滿足,然而一旦踏出了那個界限,外面的世界對他來說充滿了未知的恐懼,隻那麽一瞬,他就會縮回自己的腳,躲回自己的世界裡。
任宙遠想到了幼年時的自己,每天過著惶惑不安的生活,怕被人看不起,長期患得患失,這樣的日子,難道還要讓安安再經歷一次嗎?
他覺得心裡的天平正在一天一天地傾斜,在自己還未察覺到的時候,便傾向了某個人構建的未來裡。
自第一次進入維奇,安安的世界就發生了變化,一點一點的,讓任宙遠開始相信,也許在那個男人的牽引下,終有一天他和安安都會走出自己搭建的那個自以為安全的小世界。
第25章 驚嚇
任宙遠想邁出那一步,又覺得不好意思,想到之前他是那麽義正辭嚴地拒絕了列昂尼德,還鄙視了一番他討好的舉動,現在卻要覥著臉對他說“我想跟你一起住”,想想就覺得好丟臉。
他計劃著等列昂尼德再次提出一起住的建議的時候,就順勢答應下來,卻沒想到足足過了一個星期,列昂尼德都沒有再像之前那樣纏著他問東問西,每天經過他位置的時候就只和他笑笑打聲招呼,隨後便一臉嚴肅地回到自己辦公室。
任宙遠又開始患得患失,心想莫不是自己之前的態度把列昂尼德給嚇跑了?但是緊接著他又發現自己想多了。
羅恩這段時間也不在辦公室,但是任宙遠偶爾能接到他的電話,遠程地給他分配工作,而列昂尼德則更甚,一天到晚從任宙遠這裡轉進去的電話不計其數,讓他完全不敢上前和他多說兩句話。
任宙遠手頭上要寫的稿件突然也跟著多了起來,全公司上下似乎一下子忙碌了不少,許多高級主管也一個接一個地到不同地方出差,這種狀況似乎毫無預兆,讓任宙遠完全摸不著頭腦。
原本任宙遠想問一下羅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卻沒想到接下來幾天羅恩像是徹底失蹤了一樣,電話聯系不上,人也沒回來,恰好任宙遠手上完成了一篇稿件,趁著這個機會他打算好好問一下列昂尼德。
輕敲了兩下門,任宙遠推開列昂尼德辦公室的門往裡探了探頭。
列昂尼德似乎沒察覺到任宙遠進來,只見他埋首於一堆文件中,眉頭緊鎖著,一手食指覆在唇上拇指托著下巴,另一手食指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渾身散發出不耐煩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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