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列昂尼德還會擔心任宙遠這樣的表現是不是刻意隱藏了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他暗地裡觀察起任宙遠來,一旦看到他和安安在一起他就會忐忑不安,接送安安也會陪著一起去,就怕他看見小孩子就會開始鑽起牛角尖。
但是漸漸地,列昂尼德發現自己小題大做了,任宙遠不僅沒有過激的反應,也沒有心情低落愁眉苦臉,這不禁讓他暗暗松了口氣,可過了不久,他又開始提心吊膽,因為他發現任宙遠竟在看他偷偷藏起來的育兒書!
在發現這件事之前,列昂尼德早已察覺到任宙遠有點不同。雖然以前他也經常陪著安安,但是最近任宙遠陪安安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多,也會和安安說些悄悄話,甚至偶爾還會跑回去和安安睡個一兩晚,連安安都偷偷地跑過來問他是不是和爸爸吵架了。
他們當然沒有吵架,感情比以前還變得更好,就是這樣列昂尼德才覺得奇怪。
後來列昂尼德發現任宙遠偶爾會對著小區內的小孩子發呆,看著他們在小區內的花園玩耍,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那模樣看得列昂尼德心驚膽戰,偏偏任宙遠又什麽都沒說,發完呆後該幹什麽幹什麽去,讓列昂尼德看得一頭霧水。
最明顯的變化,是最近幾次做愛,每次他撕開安全套,任宙遠就會一直盯著套套,那眼神似是要盯出個洞似的,要不是列昂尼德“自製力”驚人,被他這麽盯法分分鍾要泄。
這些變化累積起來,列昂尼德很難察覺不出點什麽。他以為任宙遠還在介懷生孩子這件事,於是他談話中多次暗示自己真的不介意,可沒想到事情的進展竟出乎他的預料。
那天下午他剛從書房出來,看見任宙遠在客廳捧著一本書在看,一開始他沒有多想,但他掃了一眼書的封面,越看越眼熟,走近一看,才發現是自己在前段時間收起來的那本育兒聖經!
列昂尼德頓時心跳加速,這書在兩人上次爭執後他就藏了起來,就怕任宙遠看到會多想,以為自己還存著讓他多懷一個寶貝的心。他佯作淡定地走到任宙遠身邊坐下,手臂搭在他身後的沙發背上,裝模作樣地問:“在看什麽呢?”
任宙遠自動自覺地貼過去,在他懷裡尋了個舒服的位置輕靠著。他給他看了一下封面,又繼續翻回去看,道:“這本書寫得還挺好的,我發現中國人和外國人思維還真不一樣,你看這裡,”他指了指書上的某一處道:“中國的父母聽到孩子哭了,就會去抱起來,但是外國的做法則是讓他們哭完才去抱呢。”
任宙遠只會又說了幾個例子,無不在感歎中西教育的不同。列昂尼德細細地觀察著任宙遠的表情,發現他真的就是在和他討論書上的內容,沒有預想中過激的反應,也沒有像以往那樣鑽牛角尖。
他心裡一動,心底某處有個猜想,連心跳都開始加速。他琢磨了一會兒,道:“嗯,養育孩子也是一種學問,有太多需要學習的地方了。”
任宙遠聞言沉默了一下,過了兩秒他合上書,把書放到前面的茶幾上,盤著腿轉身對著列昂尼德。他看了他半晌,隨後默默牽起他的一隻手,將它貼在自己心臟的位置,雙眼看進列昂尼德眼裡,緩慢地說:“如果我做不好,你要幫我。”
這句話就像在回應列昂尼德上一次的對話,列昂尼德一聽,撲通撲通地心跳得更快,激動得心臟快要從喉嚨跳出來。他一反手,將任宙遠的手包在自己掌心,用力地握住他,語氣興奮又帶點不確定地問:“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任宙遠看著他突然就笑了出來,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射進來,傾灑在他的臉上,讓他的笑容看起來更加溫暖。任宙遠用空著的那隻手貼在列昂尼德臉上,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嘴,點了點頭道:“我希望不會太遲。”
列昂尼德猛地將任宙遠抱進懷裡,雙手越縮越緊,似是想要將他融進自己體內。
他親了他的頭好幾下,在他耳邊不停重複道:“不遲,永遠都不遲,謝謝你,謝謝你……”
任宙遠放松了自己,回抱住他,將頭埋在他的肩上,呼吸著列昂尼德的味道,心裡竟是一片平靜。
或許他這次還是會做不好,會躲起來,會因為別人的目光害怕,傷心,但是過了這麽多年,有些事已經很模糊了,可抱著安安那一刻的感動是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
他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也能考慮再生一個孩子,但是列昂尼德給了他勇氣,讓他相信自己能不畏懼別人的目光,坦誠面對自己的身體。這一次,他希望列昂尼德能夠和他分享這種喜悅,讓他不再錯過自己的孩子成長的每一個瞬間。
任宙遠點頭答應願意嘗試再生一個寶貝後,列昂尼德幾乎一刻也不耽擱,他就像是個剛為人父的男人一樣,臉上的笑意一直不減,積極地去購置嬰兒用品,明明任宙遠的肚皮還沒有任何消息,他就已經策劃到孩子上大學的事兒了。
任宙遠有點無奈地看著他做這些,充分能感受到他對孩子的熱情,心裡對之前自己拒絕了他有過片刻的內疚。但再多的內疚也抵不過看著他越來越誇張的舉動,在看著一堆堆嬰兒服往家裡運的時候,任宙遠及時停止了他,一盆冷水澆滅了他的熱切的行為。
任宙遠扶額提醒列昂尼德道:“你是不是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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