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希很乖地先扯扯自己的小外套,轉身走到床沿,努力地將被翻上去的被子拽下來。
李雲君深吸一口氣,捂住了嘴。
希希像是一個小團子,撅著小屁屁努力地將被子毯子鋪在床邊地板上。
鋪了一個大概後,希希直起身子瞧瞧,而後走到一邊蹲下去,小手用力抹平毯子。
李雲君的眼淚滲進指縫裡。
她心中呐喊,希希才三歲啊!
她和霍嚴上輩子是不是殺人放火,所以這輩子生的孩子要遭這種苦?
希希還想將大枕頭放好,可是被撲過來的姨姨抱住了小小的身體。
“姨姨?”
姨姨抱得他好溫暖,總像是媽媽那樣抱他。
李雲君極盡所能地控制住情緒,才沒有衝出去破口大罵。
她抱著希希,低聲哽咽,一個完整的字都說不上來。
希希感受到姨姨好像很難過,小手搭在姨姨的後頸處,輕輕地動了動:“姨姨,你不要哭了。”
“沒有,姨姨沒哭。”
李雲君擦擦眼淚,笑著看看孩子的臉蛋,“來,希希,告訴姨姨哪些東西是你想要的,姨姨給你收起來帶走。”
希希並沒有立刻照做,漆黑澄明的大眼睛看著姨姨許久。
這孩子有一雙湖水般透明的眼睛,乾淨明亮,像是要看進人的心裡去。
李雲君勉強地露個笑臉,任由他打量。
希希看到姨姨沒有繼續哭,才小聲說:“有小衣服和大枕頭。還有……”
他扭頭去找自己的玩偶。
本來應該在被子裡的,但被子不知道被誰拿到床上,小玩偶也不見了。
希希從床頭走到床尾,翻翻被子都沒看到。
他焦灼不安,為難地眨巴眨巴眼睛:“姨姨,希希的兔子沒有了。”
“兔子?什麽樣子的?”
李雲君想說,姨姨可以給你買很多兔子,成千上萬的。但她也明白,對孩子而言,世界上就算有再多一模一樣的東西,也不是他最初獲得的那個。
“姨姨幫你找。”
希希站在地鋪的旁邊,兩隻小手握住,委屈巴巴地癟嘴:“哥哥,哥哥藏起來了……”
李雲君連忙抱住他,從隻言片語中猜測到線索:“你是說,被哥哥放好了是嗎?以前也經常這樣……是嗎?”
她本來想說,哥哥是跟他在“玩”,但轉念一想,這哪裡是玩,分明是欺負。
淚光閃閃的小團子點點頭,委屈心酸都憋在心裡。
此時,門被霍嚴推開進來:“雲君,那小孩說希希有個玩具被他弄到床底下去了。”
李雲君看他一眼,心說他倒是來得及時。
霍嚴說著就彎腰,整個人趴下,往小床底下看,果真看到一個灰撲撲的長耳兔。
希希也趴過去,看著叔叔伸手就撈到小兔子,他有點開心:“叔叔的手好長!”
霍嚴將長耳兔拍了拍遞給他,揉揉他的頭髮:“叔叔腿也很長的。”
希希的小手揣著小兔子攬在懷中,果真看一眼叔叔的長腿,認真地點點頭。
他想,所以叔叔就不會怕舅舅,因為舅舅拎起叔叔,叔叔的長腿還是可以夠到地板。
等他長大了,有這麽長的腿,他應該也就不會害怕舅舅了。
李雲君抱起希希,差遣霍嚴:“老公,你把希希的東西收拾一下,我們帶回去立刻回家。”
希希揣緊長耳兔,大眼睛打量叔叔,又看看姨姨。
小腦袋裡轉出一個念頭——叔叔和姨姨家的小朋友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
霍嚴問道:“這枕頭被子要不算了?家裡都有新的,到時候按照希希喜歡的樣子買?”
“不可以的!”
希希連忙伸出小手手,去抓自己的枕頭,“媽媽給希希的!”
李雲君現在真聽不得這話,白了丈夫一眼,低聲道:“讓你收拾你就收拾,你這麽多話幹什麽?我們希希每樣東西都要,是不是啊?”
霍嚴連忙將小枕頭遞給兒子。
枕頭在霍嚴手裡的時候,小成一團,到了希希懷裡,就跟他差不多大,像是一團雲蓋過去。
“希希,姨姨幫你拿一樣,好不好?”李雲君溫柔地哄著孩子。
希希有些猶豫不定。
霍嚴抬手,扶著兒子柔軟的小手,“那就把小兔子放在希希和枕頭中間,希希就可以同時抱住枕頭和小兔子了。”
“嗯!”希希立刻高興起來,一下子就忘了剛才叔叔要丟掉心愛的大枕頭。
霍嚴順勢從太太懷裡把兒子抱過來,連聲說:“叔叔力氣大,抱著希希。”
希希被更高的人抱著,視野開闊,而且叔叔的手臂特別有力量,身體都感覺到一種安全感。
李雲君拽了拽希希縮上去的牛仔褲管。
褲子明顯洗的發舊。
等助理來幫忙拎著希希的行李出去,李雲君若有所思地環顧這個房間裡大一點的兒童衣服。
到客廳,她見到希希表哥,恍然大悟
——希希養父母的撫恤金,都被舅舅私吞了,一分錢都沒花在希希身上,就連希希的衣服,都是表哥的舊衣!
李雲君本來就哭得難受,現在氣得太陽穴被針扎一樣難受。
她一定要這個該死的舅舅付出代價!
等到夫妻倆把希希抱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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