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鍾遇宵輕笑一聲:“你罵錯人了。”
被罵的人跑得飛快,隻留下他聽到了完整的牆角。
鍾遇宵靠著牆,樹枝的影子越過牆頭,斑斑駁駁落在地上,他盯著那一叢陰影,想象著樹杈中央長出一顆綠腦袋的畫面。
郗時的長相優越,連頭骨都很端正,用網上的話來說,就是長了個完美的後腦杓。
想揉一揉他的腦袋。
綠色是充滿生機和希望的顏色,加深幾遍之後,就多了生命的厚重感。
鍾遇宵蜷了蜷指尖:“郗時,我很無辜,你平白無故罵了我一頓,應該補償我。”
隔著一道牆,看不清彼此的表情,穿牆而過的聲音乘著風,聽不出喜怒。
郗時一怔:“你要什麽補償?”
“我想看你翻牆。”
“……”
“我不是在嘲笑你。”鍾遇宵嘴角微揚,話雖這麽說,但他的語氣裡明顯摻上了笑意,“我是真的想看你翻牆。”
“呵呵。”
補償個屁!
他才不會做這種蠢事,他又不是傻——
“感覺會翻牆的人很酷,和飆車一樣帥。”
鍾遇宵是第一次誇人,誇得很生疏,平靜得好像在說今天天氣晴朗,沒有太多感情色彩。
他說完自己都笑了。
本來想用一條美味的炸小魚勾出炸毛的貓咪,但這條小魚沒炸好,糊了。
鍾·大廚·遇宵暗歎一聲,貓咪肯定不會上當。
“喂。”
頭頂突然傳來不情不願的喊聲,拖長的調子多了幾分少年氣。
鍾遇宵指尖一顫,目光凝在面前的樹影上,在樹杈中央,鑽出了一顆圓滾滾的腦袋。
他在心裡給這顆腦袋上了幾層滿綠色,腦補出一張明媚不足,精致有余的臉。
“連翻牆都不會,你果真是個書呆子。”
鍾遇宵抬起頭,看到踩在樹杈上的郗時,他的襯衫被風吹起一角,扣緊的皮帶泛著成熟男人獨有的深沉。
他本該是穩重的,卻有少年的恣意張揚。
郗時踩著樹乾慢慢挪動,跨到了牆頭上,鍾遇宵微微睜大了眼睛,頭頂的日光被遮住了大半,郗時飛揚的眉眼撞進他眼底。
他跨過這道牆,衝他揚起笑,張揚又驕傲,得意又可愛。
隻這一下,遍地春生,深綠色的藤蔓蔓延過心海,在鍾遇宵荒蕪空蕩的情感荒漠裡扎根。
“要不要哥哥教你翻牆?”
郗時伸出手,伏低的上身停懸在眼前。
鍾遇宵喉嚨上下滾動,他越過那隻衝他伸出的手,碰到了郗時的頭。
摸到了。
微微涼的發絲搔在手心,順著掌紋生長,流向四肢百骸。
鍾遇宵輕輕揉了一把:“郗時,是你自己要翻過來的。”
崇山峻嶺,人生海海,白紙黑字築起的高牆,在這一瞬間完全崩塌。
合同不做數了。
鍾遇宵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管他是興趣還是佔有欲,管他是心動還是三分鍾熱度,在這一刻,他突然產生了將面前這個人據為己有的念頭。
“怎麽是我要翻的,明明是你讓我補償。”大少爺不樂意了,一撇頭,“男人的頭不能亂摸,你沒聽說過嗎?”
“現在聽說了。”
鍾遇宵眼疾手快,抓住了他往回收的手,愚蠢的貓咪被炸糊的小魚乾吸引,而獵人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不會讓貓咪逃跑,他會抓住郗時。
他要得到這個人。
“教我翻牆。”鍾遇宵捏了下他的手,又松開,“郗時哥哥。”
雖然語氣溫和,但卻是確確實實的命令。
郗時:“!!!”
“你吃錯藥了?!”
郗時滿腦子都是“哥哥”二字,他故意惡意鍾遇宵,喊他鍾二哥哥,猝不及防得到了鍾遇宵的一聲哥哥。
這感覺……
艸了,怎麽感覺比上床還要爽?!
“嗯?”鍾遇宵挑了挑眉。
“教,教你就是了。”
郗時被一聲哥哥衝昏了頭腦,連鍾遇宵摸他頭的事都不記得了,三下五除二從牆上跳下來。
教人翻牆,還是得腳踏實好好教。
郗時四處看了看,帶著鍾遇宵來到花園:“花壇的邊可以踩著,適合新手,你站上去後撐住牆,抬腿就能翻過去了。”
他確實在認認真真教怎麽翻牆。
鍾遇宵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表情,被催促著踩上台階。
“別害怕,就算摔下來了,哥哥也能接住你。”
花壇邊窄,只能站一個人,鍾遇宵回頭看了一眼,郗時衝他擠眉弄眼,笑得促狹:“摔傷摔殘全包,讓你沒有後顧之憂。”
就郗時這身板,他要是真摔下來,得把人砸骨折。
鍾遇宵在心裡合計了一下,扶著牆,雙手用力,抬腿跨了上去。
“你可以啊,看起來挺熟練的,不像第一次翻牆。”郗時驚奇不已。
當然不是第一次翻。
鍾遇宵面不改色,換了個話題:“你為什麽不想去公司上班?”
郗崇陽把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郗時去公司根本不像他說的那樣會敗光家底,但他十八般武藝都使出來了,寧肯爬樹丟臉,也不想去上班。
鍾遇宵想不明白:“晨曦國際是郗家的公司,你看不慣時峰盛,更應該去公司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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