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撞號了。
鍾遇宵轉而捏住蠶絲被,往上拉了拉,蓋住了那截頗具誘惑力的脖頸。
他不喜歡勉強別人,更不喜歡給自己找麻煩,在欲望剛剛萌芽的時候抽身是最明智的選擇,反正他不是非郗時不可。
大門輕輕合上,熟睡的人突然從沙發上爬起來,郗時低下頭,瞥了一眼滑落的蠶絲被。
嗤,算鍾二有良心。
他凌晨回來想洗個澡的,結果沒進去浴室,鍾遇宵聽他的話去了主臥,但把門反鎖了。
防狼一樣。
“難不成是怕我酒後亂性,半夜回來爬床上了他?”
這話說完郗時自個兒都笑了,他又不是禽獸。
次臥也有浴室,去那裡湊合一下也行,吸一晚上的甲醛也死不了人。
但郗時不知道是腦抽了還是怎麽了,突發奇想,想看看鍾遇宵的反應,於是就帶著一身酒氣在沙發上湊合了幾個小時,直到鍾遇宵起床。
浴室的鏡子照出一張憔悴的臉,雙眼通紅,布滿了血絲。
郗時抹了把臉,他絕對是腦抽了,放著好好的酒店不睡,非要回來,回來就回來吧,還給自己找苦頭吃。
然而郗時並沒有意識到一件事,莫名其妙的行為往往是淪陷的開始。
他不談感情,不知道這種矛盾複雜的心境背後藏匿著感情的變化,他只會覺得鍾遇宵給他蓋了被子,腦抽就腦抽吧,不算毫無收獲。
鍾二這人還挺有意思,和他見過的書呆子都不一樣。
洗去了一身酒氣,郗時倒在大床上,被子上還殘留著鍾遇宵睡過的痕跡,是淡淡的檀木香。
鍾遇宵用的沐浴露是他從家裡帶過來的,一個國外牌子,他用慣了,一直沒換過。
木質香帶著似有若無的暖意,聞起來很溫柔,有種書卷氣。
氣味是連接情緒與記憶的媒介,郗時對酒味煙味香水味很熟悉,但他身邊從來沒有這種味道,鍾遇宵就像是一個異類,突然闖進了他的世界。
所以“。”的意思是答應,困擾了他一晚上的問題終於得到了答案。
床上擺著兩個枕頭,郗時撈過一個抱在懷裡,絲絲縷縷的檀木香鑽進鼻腔,被酒精麻痹的神經放松下來,他閉著眼睛,在枕頭上蹭了蹭,呼吸逐漸平穩。
郗時做了一個夢。
可能是受遺留氣味的影響,也可能是夜有所思,日有所夢,他夢到了和鍾遇宵的初次見面。
第13章
那時的鍾二和現在截然不同,穿著小裙子,半長的頭髮散落在肩頭,小時候五官還沒長開,這樣打扮絲毫不奇怪,打眼一看,讓人分不清是男是女。
郗時就認錯了。
他站在二樓樓梯上,盯著鍾二看了很久,看他端著一塊蛋糕,小口小口地慢慢吃,看他避開人群,獨自一人安安靜靜地坐著。
直到他們的視線觸及彼此。
鍾二很快就移開了視線,並放下了沒吃完的小半塊蛋糕。
郗時想,他或許是嚇到小姑娘了。
宴會上觥籌交錯,大人們走動寒暄,小孩子大多都是頂級豪門二代,家教嚴,年紀輕輕就懂得克制自己,展示出大方得體的一面。
其中有一個異類。
四歲的時成澤。
這個年紀很微妙,上一秒還乖乖叫著哥哥,下一秒就化身小惡魔,釋放出帶著孩子氣的惡意。
“哥哥。”
“我有媽媽,為什麽你沒有?哦,我知道了,因為哥哥的媽媽有病,你也有病,把狗當成家人,還為了撈死狗把腿摔斷了。”
他們有同一個父親,他們的母親曾經是關系很好的表姐妹,他們具有生物學上承認的血緣關系。
“爸爸不喜歡你和你媽媽,他隻喜歡我和我媽媽,你媽媽去死了,你怎麽不去?”
郗時永遠記得那一天,時成澤笑著問他,和站在游泳池邊上看他撈起小狗屍體時一樣,天真燦爛,充滿惡意。
“呀,小狗淹死了,哥哥你怎麽沒有淹死?”
或許人之初性本善本就是謬論,郗時後來去看了監控,是時成澤把他養的狗丟進游泳池,死死地摁著小狗的頭,直到小狗不再動彈。
很遺憾,宴會廳裡沒有游泳池。
郗時和時成澤相差近6歲,時成澤還不到他的胸口,郗時一隻手就能將他摜倒在地,他抓住時成澤的頭髮,摁著他的頭狠狠地砸在地上。
淒厲的慘叫聲打破了宴會的平和氣氛,眾人被嚇了一跳,郗時充耳不聞,機械地動作著。
血跡濺在郗時的臉上,他抬起頭,和不遠處的鍾二對上了視線。
小姑娘愣愣地看著他,像是被嚇呆了。
郗時抹了下臉,拎著拐杖對準時成澤的腿敲了下去。
這次宴會是郗家做東舉辦的,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郗時,知道他是郗家的長孫,這場單方面的毆打一直持續到時峰盛過來。
“小澤,小澤,你怎麽樣?”
時成澤穿了一身精致的白色西裝,褲子上全都是血,他趴在地上,腿軟軟地癱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郗時看著他就像在看一條死狗。
“爸爸,我疼,我疼,爸爸嗚嗚嗚……哥哥打我!”
“郗時,你瘋了嗎?!”
瘋了?
或許是吧。
郗時舉起拐杖砸過去,時峰盛沒想到他敢對自己動手,躲避不及,被砸到了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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