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樂知笑笑,沒再說什麽。
“那改天你單獨來。”韓方馳說。
何樂知一口答應:“好。”
電話掛了,何樂知仍作原狀,大腦放空地看著天花板上的一處。
他總是喜歡這樣發呆。
如果是往常,韓方馳請吃飯何樂知肯定會去,但目前他還不想出席任何聚會,也不想和跟周沐堯有關的人聯系。
不是他感情淡漠,他只是不想被別人勸和。在別人看來,八年感情就這麽斷了實在可惜,都想勸勸,人總是勸和不勸分。
然而對現在的何樂知來說,這些都太麻煩了。
韓方馳組的局何樂知都沒來,也就代表沒有人能把何樂知叫出來了。
周沐堯孤立無援,誰也幫不上他。
他不知道何樂知住哪兒,除了公司樓下,再沒有其他地方能見到他。
又一次周沐堯來樓下等何樂知,坐進何樂知的車裡,何樂知一聲不吭,無論周沐堯說什麽,他都像沒聽見。
周沐堯紅著眼睛說何樂知心狠。
何樂知依然默不作聲。
周沐堯看起來極其憔悴,再沒了神采飛揚的狀態。
何樂知到最後也一句話沒和他說,等他下了車,立即把車開走。看著高大的男生在後視鏡裡越來越小,竟然有那麽一瞬間,何樂知感到自己確實心狠。八年感情說斷就斷,生活如常,不見疲態,只是有點瘦了。
當晚何樂知不明原因地有些發燒。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冒,因此沒有吃藥。躺在酒店的床上,何樂知昏昏沉沉的腦子裡轉來轉去的,都是周沐堯。
從周沐堯大一到現在,他和這個男孩兒一起成長。
下午周沐堯從他車上下去,委頓的神情定在何樂知眼前。還是非常心疼的,畢竟那是小黑,曾經付出的都是真心。
何樂知心想,我真是心狠。
太陽穴邊的神經一跳一跳地疼,像有人在扯一根線,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繃斷了。
何樂知閉著眼睛,讓自己慢慢地呼吸。
他在心裡想,可我也非常、非常難過。
第7章
如果知道這次牙疼會這般來勢洶洶,何樂知一定在之前就把它拔掉。
它隱隱約約地疼了幾天,何樂知沒管它,又過了半月,突然在一天早上毫無征兆地疼了起來。智齒發炎到後來,他半邊臉都腫了,吃不了東西,每天要去掛水。
被迫吃了一周流食,何樂知看起來更清瘦了。
同事勸他趕緊去拔了,何樂知捂著臉說要消腫了才行。
他連說話都困難,牙齦半點不能動,每動一下都疼。
每天早上牛奶,中午和晚上用粗吸管喝粥,之前他的一個項目要求去個人到現場,有細節搞不清,圖是何樂知出的,對方每天給他打很多電話,何樂知說話張不開嘴,說不清,索性去趟現場。
他都這樣了還要出差,領導都有點看不過去。
“我去吧,你別去了。”領導說。
何樂知含含糊糊地說:“你別了,他們也有點兒聽不懂話,你去了要生氣,還是我去吧。”
“你能行?”領導不忍心地看著他。
何樂知做不出笑的表情,於是用手比了個“OK”,說:“沒問題。”
“那你去吧,我最近對聽不懂話過敏,我遇著就心律不齊。”領導說。
何樂知吃力地笑笑,說:“好的。”
一個光伏項目,在內蒙。何樂知坐高鐵去的,行李箱裡裝著兩盒消炎藥,掛不了水了,藥不能斷。
甲方熱情地招待他,送了他好多牛肉干。何樂知指指自己的臉,說:“我咬不動。”
“沒關系,帶回去給家裡人吃。”對方說。
何樂知便道謝收下了,心想他也沒什麽家裡人能吃。何其從不吃這種需要用力嚼的東西,怕咬肌變大,以前周沐堯倒是愛吃,現在家裡也沒這人了。
何樂知去了一周多,回來時牙已經消腫了。
他把牛肉干給同事分了,當即在網上掛了第二天下午口腔醫院的號,準備去拔牙。
這顆拖了很久的牙他必須拔掉。其實他之前上學時拔過一顆智齒,那次經歷實在不堪回首,否則這次也不至於一拖再拖。然而這段時間的牙疼實在令人心有余悸,一天不想再留它。
口腔醫院離他不遠,第二天何樂知沒開車,醫院裡停車困難,他坐地鐵過去的。
約的下午一點的號,他十一點多就到了。
口腔科目分得很細,也不知道拔牙應該在什麽科,看醫生介紹應該都有涉及。何樂知在醫院小程序上看著幾張照片猶豫了下,最後掛了個牙體牙髓科的主任。
掛號的醫生在午休,導診告訴他可以在王主任的候診區等,那邊沙發比較舒服,還有空調。
何樂知笑著道了謝,去了王主任診區。
候診區坐了幾個人,都是等下午就診的。
何樂知挑了個單人沙發坐下,心裡還是有些忐忑。上一次那顆智齒拔了很久,過程中一直能感到神經的疼,拔完時何樂知滿頭的汗。
手機上來了條消息,何樂知點開看,是周沐堯。
——樂知,你回來了嗎?我把你衣服收拾了,給你送過去。
何樂知回復他:回來了,改天我去取。
何樂知沒有刪周沐堯微信,只是因為剛開始周沐堯每天打很多電話,所以把他號碼拉黑了。微信那時也開了免打擾,最近因為周沐堯克制了很多,又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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