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呢。”韓方馳掃他一眼,“跟我都不能住,跟同事能了。”
“我天啊,那都幾百年的事兒了還記我仇呢。”何樂知眨眨眼,“再說後來不是我留你跟我住的?你說話靠點譜,醫生。”
韓方馳臉上也沒個表情,整理行李箱,頭也不抬地說:“不記得了。”
不該記的記一年了,該記的記不住。何樂知隔著攤開的行李箱看他,突然抓了下韓方馳的手,拇指在他手腕上刮刮,笑著說:“你怎麽這麽好玩兒呢。”
韓方馳抬起頭來,何樂知眼鏡後面的眼睛笑得眼尾稍微垂下來。
韓方馳在戀愛上吃的虧就是他這人太“正”了。
想想也有意思,每個人跟他的童年時、少年時比起來,看起來似乎不一樣了,可實際上芯兒裡裝的還是當初那個小孩兒。
何樂知經常能從現在的大夫身上看見十多年前那個規規矩矩的班長同桌,什麽事兒都要講個規矩,老師留的作業不管用不用寫他肯定寫,也從來不會像別的高中生那樣大吵大鬧或者開沒分寸的玩笑。他就沿著那個相對“正經”的小模樣規規矩矩地長大了,現在變成了一個板板正正的大夫。
如果換個人早把他倆進度往前推了,不管他做什麽何樂知都不可能拒絕。
可在韓方馳身上就得講個規矩,把自己表達完後就把主動權交給對方。何樂知抱他他就抬手摟一下,何樂知牽他手他就扣著,何樂知說“個把月”他就等著,在正式戀愛前,他不會因為知道何樂知會默許就做過格的動作,頂多就是嘴上說說。
他這個正經勁兒何樂知一點兒不覺得木,隻覺得好玩兒,而且會讓人覺得心裡軟塌塌的。規矩的底下是他的尊重,何樂知也明白。
但何樂知這次出門必定不會很快回來,他本來下周也要出去,只不過因為出差提前了。這一出門至少十天不回家,何樂知可以不那麽一板一眼地講規矩。
明天航班時間在白天,韓大夫得上班,送不了機。
都收拾完韓方馳得回去了,從沙發上站起來,說:“走了。”
何樂知也跟著站了起來。
韓方馳走到門口,何樂知突然伸手抓了下他的衣服。
韓方馳回過頭來,何樂知抓著他衣服把他往旁邊扯了扯,韓方馳順著他的方向後退了一步,身後是門邊的牆。
玄關處的暖色小燈開著,從兩人頭頂灑下朦朧的光。暖光使人的神情更柔和,把眉眼勾勒得更曖昧。
何樂知站在韓方馳面前,擋著他不讓走。
他手還抓著韓方馳衣服,掐著腰側那一處,布料攥在手裡。
韓方馳任他攥著,隻眸色深沉地盯著他。
“方馳。”何樂知叫他一聲,垂著眼睛。
一到這種時候,他倆之間這十多年的熟人關系,就會在他倆中間擰出幾絲說不清的東西。是一些偏差感,因為太熟了反而帶來了陌生感。因此何樂知把眼神落了下去,沒直視韓方馳的眼睛。
“說。”韓方馳後背貼著牆,仍看著他。
“我要走這麽多天呢,”何樂知垂眼笑著,“你有話跟我說嗎?”
韓方馳沉默的十秒裡,可能無數話在他嘴邊繞了一圈又收了回去。
最後隻說:“你早點回來吧。”語氣裡好像還帶點氣。
“噢。”何樂知先是應了一聲,接著放開他衣服,轉而把韓方馳摟上了。
他兩手都抱著韓方馳,視線先抬起來跟韓方馳對視了兩秒,接著緩緩下垂,而後側過頭,在韓方馳下頜邊緣碰了下。
韓方馳閉了下眼睛。
何樂知碰完那一下就把下巴搭他肩膀上抱著,聽見韓方馳沉聲說:“明天要出差了,現在跟我整這事兒,是不?”
何樂知笑起來,“不出差我還不整呢。”
韓方馳抬起來一隻手,托著何樂知的後背。何樂知的臉就在他旁邊,呼吸間都是他那股讓人喜歡的味道。
韓方馳側過去一點,何樂知的頭髮蹭著他的下巴。
在這個相擁的姿勢裡,韓方馳只要一低頭就能親到何樂知露出來的脖子。
但最終他隻用鼻尖輕輕地碰了一下何樂知耳垂,圓溜溜又薄薄的一小片被硬挺的鼻子蜻蜓點水地撥了下。
何樂知不明顯地一縮,韓方馳放開了他。
熟人作案,再對視要笑場了。
“回來機票訂了我發給你。”何樂知也松了手,含著笑意說。
“嗯。”韓方馳不怕對視,一直看著他。
走前韓方馳抬了一隻手托了把何樂知的臉,用了點勁兒地搓搓,像是發泄情緒,捏來掐去的。
何樂知自己起的刺兒,自己受著,低眉順眼地不吭一聲。
由韓方馳牽了個頭,兩人從朋友身份開始轉變。而後關系又被何樂知一小截一小截地拉近,一步步把親密築得牢靠又密密實實。
樂知:到機場了。
方馳:到早了,睡會兒。落地告訴我。
樂知:好的,好的。
何樂知戴著口罩,低頭在那兒發消息,等他揣起手機,同事說:“何工一看就心情不錯。”
“怎麽說?”何樂知抬頭問。
“一直笑呵呵的。”同事指指自己眼睛。
何樂知裝模作樣地說:“還行吧,出差還是有點沉重的。”
“那是你還沒結婚生小孩兒,齊哥和他老婆都搶著出差,誰出差誰不用帶孩子,能躲幾天。”同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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