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墨:“陸廷。”
嚴墨:“做我男朋友嗎?”
夢中的陸廷整個人渾身都在抗拒,他很努力才繃住了表情沒有當場失態。
真服了。靠。
就算要做告白的夢也做個好的行嗎?!煙花呢天台呢,那些美好的校園劇本裡不符合現實的莫名其妙浪漫場景不是有很多嗎??
為什麽他的告白夢就只是“兄弟你好香”變成現實了而已啊!
這完全就是陸廷刻板印象中的嚴墨告白圖。對面那個也不是嚴墨。
雖然在陸廷之前的想象中嚴墨的告白場景大概跟這個也差不多。
他對此根本沒有一點概念,只能做出這樣的夢。以及還有就是,他也無法真正想象出嚴墨那個牛脾氣硬骨頭真正告白那一刻的情景。
陸廷對於告白這件事本身倒是不陌生。
那許許多多張形形色色的臉,臉上擁有的表情全是喜歡,大同小異的喜歡。
看著這些人時,他覺得無聊。
所見過的說喜歡他的人之中,百分之九十九都只是有好感。
不過這也沒關系吧,絕大部分的人只要有好感就足夠開始一段交往了。
要喜歡上一個人很難嗎?他看也不見得吧。
這玩意完全就零門檻啊。帥的會被喜歡上,有才華的會被喜歡上,成績好會被喜歡上,無需努力沒有手續,無緣無故莫名其妙,說喜歡就喜歡上了。多冒昧啊?
那些會對他表現出“喜歡”的人。他們或表現或暗示,無一不是期待從他這裡獲得回應。
對他這樣天生就長得比別人帥的來說也太不公平了吧。
十七歲的人看到的天有多高,地又有多大?口中說的喜歡又能有多情真意切?
況且一個人天生根本就無法做到百分百地去愛上另外一個同類啊,這是天性。陸廷以己度人地如此思考道。
好感就直說是好感不就行了。
直到他看見嚴墨那雙眼睛。
他真的超愛啊。陸廷完全就是愣愣地想。
所以才會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啊,會這樣反應並不是因為陸廷這人忽然找回了良心。
只是因為對方是嚴墨而已。這段時間以來他已經親身體會到對方性格是如何千磨萬擊還堅勁的,所以陸廷收到的這份愛意才顯得尤其燙手。
這讓自己以後怎麽面對他?
雖然他在夢裡也實在想象不出來嚴墨大人會有的告白的方式。但別的他還是曾經見過的——嚴墨臉紅的樣子。
反差極大。平日裡越是不苟言笑的人,臉紅起來就越凶。
而在夢裡,站在他面前的嚴墨本人也應該是知道自己臉上潮紅得有多厲害,嚴墨直接別過臉,不去看他。
由此暴露出來的是少年耳朵至臉頰那一片火燒雲般的潮紅。一雙耳朵紅得尤為厲害,仿佛滴血般。
或許是那雙眼睛確實給陸廷留下了難以忘懷的深刻印象,連在他的夢裡嚴墨也奪過了主導權。
他忽而無聲直起腰身,那張清冷的臉便一下湊近了陸廷,足以聽見彼此呼吸聲的距離。
夢裡的陸廷被他抓著手,人就被釘在原地了。面對嚴墨的靠近,他不覺仰高了腦袋保持距離,試圖不去面對。
但是這個嚴墨,看著他的表情就好像陸廷要是不喜歡他回去他就要哭出來了。
……要是真哭了的話怎麽辦。
然後陸廷就又是猛地一愣。什麽怎麽辦?他還想怎麽辦???
他就看見夢裡的嚴墨無聲地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什麽。
趴在桌上的補眠的陸廷模糊間聽見頭頂有人在交談的聲音。
“……喊他起來嗎?”
“算了。我自己拿。”
陸廷抬起一點頭,第一眼就是嚴墨離自己的臉極近的手臂。那一刻對方身上的校服袖子就離自己的鼻尖0.01毫米的距離。
這味道陸廷不能更熟悉了。是嚴墨身上乾淨熟悉的洗衣液清香。校服布料摩擦的輕輕癢意甚至已經傳到了他身體中。
轟隆一聲。
前排的人轉頭看過來,就見陸廷反應極大地連人帶椅子往後躲去,而他本人此時一臉剛睡醒的茫然震驚狀。
因為是往後倒去的所以腦袋直接磕上了黑板後牆。好險維持那個姿勢,沒摔。
他一副被什麽洪水猛獸嚇到的樣子。
老八還在一旁無情嘲笑他:“做什麽噩夢了,嚇成這樣。”
陸廷剛想說什麽,轉頭對上一雙清清涼涼的漆黑瞳仁。
筆直站在原地的嚴墨手裡拿著一個本子,他居高臨下地看過來。
此時彌漫在一個半摔不摔的陸廷和一派平靜站在那看著的嚴墨之間的空氣,充斥著某種無言的尷尬感。
陸廷咳嗽一聲, 撐著牆連人帶椅子坐回去了。
剛才嚴墨背完誦回班,路過陸廷座位,正好發現自己的錯題本就放在桌上那堆書堆中間,便想順手帶回去。
但陸廷顯然是睡蒙了。
嚴墨離他這麽近的距離讓他恍若還身處夢中。一不小心就……
啊……
陸廷很快意識到是自己剛才反應太大了。
他拉著椅子坐回原位,習慣性地朝他一笑:“找我嗎,嚴墨?”
看著眼前這個嚴墨和夢裡完全不一樣的表情。像是看屑一樣的眼神——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這才是正確的,這種令人懷念的鄙夷不屑的看垃圾一樣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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