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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嘩啦……
奢華的浴室裡,沈鈺在洗手台前微彎腰,對著水龍頭衝洗。
顧明衍躺在外面臥房的床上,懶洋洋地抱著個抱枕。
心裡想著不來沈鈺的房間,沒想到最後還是來了這裡,那電梯門一打開,就是臥室,看到鋪得齊整的雙人床,顧明衍直接笑:
“沈少打起戰來這準備可真是太充足了,可惜生不逢時呀,現在是和平年代。”
沈鈺聽得出顧明衍的意思,和平年代,沒有打戰的心情,隻想稍微爽一把然後回去和平地睡覺。
“總要換下衣服。”沈鈺把人抱進來,放到床上,“先休息一下。”
“來你這休息,我今晚還能回去嗎?”顧明衍靠在床上問,他環顧四周,感慨,“總有一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沈鈺輕聲歎了一口氣,承諾:“待會送你回去。”
顧明衍得到了滿意的回答,倒頭躺下去休息,等沈鈺給他拿新的衣服穿。
手邊摸到一個枕頭,他很自然地抓起來捏一捏,一點也沒把自己當客人,考察下沈鈺準備的枕頭的手感:
很松軟很舒適,果然是他常用的牌子。
顧明衍從小到大過著豪門大少爺的生活,連枕頭都要用固定品牌,顧家阿姨會給他準備兩個枕頭,一個給他睡,一個給他抱,不是這個牌子的枕頭他不睡也不抱,除非特殊情況比如軍訓那種條件。
稀裡嘩啦,耳邊傳來水流聲,浴室的門半遮著,顧明衍側頭,只看見沈鈺的剪影,不知道這家夥在裡面洗什麽東西。
…可能在衝刷他那皮衣皮褲,畢竟他倆弄得挺不像樣的,不過,都做沈少了,難道還要自己洗衣服嗎??
浴室裡,髒了的皮衣皮褲扔在地上。
沈鈺換上一套便服,有些舊的白襯衫,很普通的深色長褲,乍一看還讓人以為是校褲,一身加起來不到三十塊錢,褪去了所有高昂的貴氣。
他站在洗手台前,看著眼前那枚閃亮的小玩意兒,在燈光下流彩輝映,刺眼得很。
每一粒鑲嵌在婚戒上一輩子閃耀如初的鑽石,背後都矗立著當今56.7%的離婚率,平均每三對登記結婚的新人,就有一對已經拜拜,還有一對爭吵著走在拜拜的路上。
沈鈺有些輕蔑地用無名指挑起顧明衍和別人的婚戒,把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抵到水龍頭口隨意衝兩下,然後扔進擦手布裡擦擦。
再拿起這枚婚戒時,像要自虐地驗證點什麽,他用指腹蹭過戒指內圈,像某種在認真巡視領地的貓科動物,忽然摸到了意料之外的刻印。
沈鈺怔了一下,他把戒指拎起來,對著燈光仔細地照。
顧明衍和霍勝霆的二婚戒指沒那麽多花樣,不像他跟傅寒崢時是用什麽激光在鑽石上刻字,就是最普通的在戒指內圈刻名字縮寫的款式,這枚婚戒裡刻著三個字母:
GMY,顧明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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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顧明衍看到沈鈺從浴室裡出來,手掌張開,他的二婚婚戒從沈鈺的掌心滑下來,溜到床頭櫃上:
“還你。”
顧明衍嗯了一聲,眼神沒在看婚戒,倒被沈鈺這身打扮所吸引:
“沈少這是沒衣服穿了嗎?”
堂堂首富,在外面穿LV最新春夏高定款,回房間好歹也穿個Gucci睡衣什麽的,怎麽穿這麽個貧窮高中生套裝,不知道什麽審美。
多看幾眼,這套衣服還挺眼熟的,好像還真是沈鈺高三或者大一那時候穿的,褲子跟當年跪他辦公桌的校褲簡直如出一轍。
顧明衍此刻一身凌亂的高定西裝,衣衫不整地躺在奢華臥房的床上,和一位“貧窮高中生”共處一室,這旖旎情境……
一瞬間恍惚夢回當年,剛才消減下去的心思忽然毫無征兆地蓬發成一片生機勃勃,顧明衍在心裡痛罵沈鈺,這廝絕對故意的!勾人的狐狸一樣,淨會使這種折騰人的小招數。
沈鈺朝他笑,不說話,顧明衍看他那眼睛亮亮的,又想到剛才的婚戒,忽然好像懂了。
“你別想太多。”
他以為沈鈺是誤會了,才變得這麽…狐狸精附體,趕緊澄清下,別讓人空歡喜。
最開始和傅寒崢結婚的時候,他手上的婚戒確實戴著傅寒崢FHZ的名字縮寫,結果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買基金基金飄綠,買股票股票暴跌,可把顧明衍氣壞了。
思來想去,他覺得是傅寒崢這個FHZ戒指把他的財運克住了,小時候顧明衍爸媽拿他八字去算命,算命先生都說過他是大富大貴的好命格,而傅寒崢那人生經歷,出生在豪門世家結果小時候一百塊錢都沒得花,明顯不是大富貴的命。
那個戒指是激光刻在鑽石上的FHZ,平常不用放大鏡懟著在那看半天的話,是看不出區別的。而且傅寒崢不戴真戒指,很怕丟了,戴兩位數的仿款假戒指,1000萬的真鑽戒用三個保險櫃套娃一樣鎖起來,顧明衍找了個機會置換了一下,把他GMY的戒指戴回來。
說來也怪,戴回來那一天,暴跌的股票就開始漲停榜,從那之後顧明衍就再也不戴有別人名字縮寫的東西,跟霍勝霆二婚的時候直接就戴GMY,讓霍勝霆自己去戴HST。
一室安靜,沈鈺頓了一會,沒接話。
相識十四年,他還能不知道顧明衍的性子?這肯定不是因為心裡懷念他才不肯戴老公名字縮寫的戒指,都為了聯姻分手了,還搞這麽形式主義的深情沒啥意義,估摸著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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