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襯衫衣料被撐起手臂的形狀, 帶著熱度的指腹抵著他的後腰, 來回地摩挲,顧明衍正想製止對方, 就聽見一聲幽涼的發問:
“這個傷, 怎麽弄的?”
顧明衍身體一僵, 一時沒說話。
沈鈺從剛才就很在意, 顧明衍的後腰上,有一處傷痕。
說是傷痕有些誇張, 其實只剩下一點點些微的痕跡,像是以前受過什麽傷, 結痂脫落後長出了粉嫩的新肉,後來新肉和原本的肌膚也漸漸融合,只剩下邊緣這麽一點點淺淺的痕跡。
沈鈺用手摸過去,幾乎感覺不到任何肌膚上的區別,只有在此刻室內明亮的光線下,細心地觀察才能發現如此微小的痕跡。
假面舞會那天晚上,他和顧明衍也有過親密接觸,但那晚光線昏暗,顧明衍上半身還掛著沒被剝掉的西裝和襯衫,因而沒有發現。
以前顧明衍的腰後是絕沒有這樣的傷痕,沈鈺非常清楚。
腰後這個受傷位置較為奇怪,如果是腿或者胳膊,勉強還能說是磕碰了。而且,這個痕跡斷斷續續連起來看的話,原本似乎是一大塊重傷,整片皮很可能都沒了,不像是騎馬或者滑雪不小心弄傷的。
顧明衍那麽怕疼的人,從小就沒吃過苦的大少爺,加上兩次被綁架的經歷,他對“可能會受傷”“可能會死”的防范意識非常強烈,即使是騎馬滑雪都會配備強大的防護措施,盡一切途徑減少任何可能會讓他的身體物理上感覺不舒服的事,最大程度保證人身安全,這樣一個人,怎麽會輕易讓自己受傷?
看傷痕這麽淺,應該是上了高明的醫療手段,並且有段時間了。
沈鈺皺了下眉,是…跟那兩任前夫結婚期間受的傷?
從他這裡離開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怎麽弄傷的?
“哦,那個。”
懷裡的顧明衍隨意應了一聲,語氣輕描淡寫:
“潛水,珊瑚劃到了。”
沈鈺:“你編的借口自己信嗎?”
傷痕的形狀是不規則的,什麽珊瑚能劃成這樣。
顧明衍也笑:“那你愛信不信。”
他本也沒打算解釋,結果就看著沈鈺黑漆漆的眼睛一直盯著他看,臉上的神色開始變得晦澀難懂,顧明衍啪地拍了他一下:
“嘖,你以為是什麽?”
沈鈺漆黑的眼睛看了一下顧明衍無名指上的婚戒,又慢慢移開,半晌,斟酌著說了四個字:
“…社會新聞。”
顧明衍足足愣了有三秒鍾,才反應過來沈鈺說的社會新聞是什麽意思,媽的!這家夥是懷疑他遭受了婚內家庭暴力??
“你小子飄了是吧?”
如今一米九五的沈鈺全然是忘本了,忘記了自己小時候不到一米四的那個可憐樣兒,忘了受欺負時是誰幫你打跑小混混的?是誰像英雄一樣來解救你的?
顧明衍簡直是難以置信,小時候他被媽媽送去學過散打的,還“英雄救美”地救過小沈鈺,即使後來高中沈鈺長得比他高了,並且越躥越高,但顧明衍一直認為,沈鈺心中對他那種高大形象的崇拜應當是沒有消散的。
沒想到,長大之後的沈鈺竟然飄得忘乎所以!現在他在沈鈺心裡的戰鬥力已經跌到連霍勝霆那個先天哮喘病都可能“家暴”他的地步??太可笑了!
“你是不是要我幫你追憶下童年?”顧明衍氣笑了,伸手比了個不到一米四的高度,嘲笑他:
“你小時候就這高度,現在開始一天天鹹吃蘿卜淡操心?”
顧明衍越想越氣,簡直不敢相信,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覺得他“柔弱”“會被欺負”,他自認為也不可能有這樣的對外形象,難道沈鈺真心實意地覺得傅寒崢、霍勝霆那樣的家夥能打得過他??
顧明衍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傅寒崢從小在傅家就被各路趾高氣揚的哥哥姐姐呼來喝去,別說使用暴力,他連跟人吵架都不敢,一旦有發生衝突的苗頭,他就默默躲回自己房間裡去,戴上耳機聽悲傷音樂,隔絕外面傅家人嘻嘻哈哈的笑聲。
霍勝霆就更別提了,先天哮喘病,情緒激動一下自個兒都能把自個兒送走,以前上幼兒園的時候未經允許動他的玩具,被他稍微教訓了一頓,從此不知是留下了什麽童年陰影,明明隻比他晚出生一分鍾,見了他隻敢恭恭敬敬叫“明衍哥”。
以至於二十年之後他倆簽婚前協議,霍勝霆還特意在第一條上反覆強調:婚內禁止發生肢體衝突,或使用具有強烈侮辱性的語言,以免造成對人格與心理的重大傷害。顧明衍很無語。
“那是怎麽弄傷的?”
既然跟兩任前夫都無關……沈鈺摟著顧明衍的腰,對這個問題不依不饒。
顧明衍:“都說了,是珊瑚劃的。”
沈鈺:“珊瑚成精了,在海裡就抓著你,把你劃成這樣?”
“可不是嗎。”顧明衍一本正經道,“我當時在海裡奮力地遊,好不容易才躲開了。”
“躲什麽呢。”沈鈺淡淡道,“顧總魅力大,潛個水,海裡的珊瑚都會被你迷住。”
顧明衍笑得彎了下腰,起身的時候順便抬起手,摸了一把沈鈺那張美不可方物的臉,回:
“那以前被海妖勾`引過,哪還能看得上區區珊瑚精呢?”
這話還算中聽,沈鈺沒再說什麽,不過顧明衍胡扯了這些話,就是準備糊弄過去,不會告訴他傷痕的事了,沈鈺也識趣地不再問,換了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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