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要忙自家的公司、前夫傅家的公司,還要兼管現任霍家的公司,那麽忙碌,大約也是不會來。
…967天。
從火災開始,快要三年沒有見到他。
三年,兩段婚姻,會給一個人帶來怎樣的改變?
人類海馬腦區的記憶周期最短只有5分鍾,最長也不過15天,這意味著,每當學習一個新知識,5分鍾後就應該進行第一次鞏固,而如果15天都不去複習,就會像完全沒有學過,徹底忘記。
967天,64.5個記憶周期。
他以為深刻記住的曾經,大腦的記憶區興許已經在按照生物的規律漸漸淡忘,他反覆回憶的“顧明衍”,也已經是967天前的他。
現在的顧明衍是什麽樣的?
想要描摹這一形象,腦海裡卻是一片空白。
大約還是穿著西裝的,顧明衍現在喜歡穿什麽款式的西裝呢?
沈鈺不知道,沒有一絲線索。
快要一千天,他沒有再親眼見過他、觸碰過他,感受過他的體溫。
他們像毫無關聯的平行線,各自朝毫無交集的方向延伸,對彼此的改變一無所知。
沒有見面的時候,大腦海馬體記憶區將不再儲存新的[顧明衍],但真實世界的顧明衍並不會因此而停滯,人生每時每刻都在變化,而這967天累計的微小改變,他已無法再實時跟進。
當這樣的時間拉得足夠久,記憶裡儲存的[顧明衍],和真實的顧明衍會相距越來越遠,有一天他再見到顧明衍,會不會也開始認不出他的樣子?
這個假想引發了沈鈺的好奇心。
理論上而言,人類的記憶本就十分有限,他在想念他的時候,其實只是在加深自己大腦裡的固有印象,而記憶儲存裡沒有被加深的[顧明衍],則會隨著遺忘機制不斷減淡,到最後不僅跟不上顧明衍的現在,甚至也無法再還原過去真實的他。
越是想念,越是離真實的他更遠。
這麽想著,沈鈺無意間側過頭,突然看見遙遠的會場那邊,門被推開——
有一個人邁步走進來,皮鞋踩在台階上,一步又一步……
一瞬間,如枯木逢春、死灰複燃,世界像被颶風席卷而過。
黑色的西裝,還是以前愛穿的款式,領帶似乎打得太緊了,是誰幫他打的嗎?眉毛緊蹙著,坐到屬於自己的公司座位上。
以往總是俊逸瀟灑的臉上,帶著疲憊的黑眼圈,不知道是不是一整宿都沒睡?額前的碎發留得有些長了,似乎是忘了剪,沒有人提醒他嗎?即使穿著西裝領帶,也難掩一身的憔悴。
沈鈺幾乎從來沒有見過他以這樣的模樣去參加大會。
顧明衍變了很多,又像是完全沒有變,對待公司的事情永遠是那麽認真,即使知道是來陪跑的幾乎不可能選上,也要親自出席,只要有一線希望都要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第92章 土拍也是play的一環
土拍結束後, 顧明衍被一群人簇擁著恭喜又恭喜。
他嘴上笑著說著客套話,心裡自己也是發懵的,沈家在幹嘛?為什麽突然棄拍?
從會場裡出來,一個人走在街上, 司機的車已等在路邊, 繁華的商業街道, 巨大的LED屏播放著無窮無盡的廣告。
自動車門拉開,顧明衍正要彎身坐進去, 突然那廣告聲被莫名掐斷, 接著傳來一首耳熟的歌:
“經過了漫長的等候,夢想是夢想, 我還是一個我。”
長街上,顧明衍一瞬間頓住, 他仰起頭,看向大屏幕。
高樓裡,沈鈺站在落地窗邊, 低頭往下望熱鬧的長街。
他看得見顧明衍, 顧明衍看不見他。
“曾經想擁抱的彩虹, 突然有風吹過、那一轉眼只剩我……”
響徹在他們之間的歌,是曾經高中百日誓師大會, 顧明衍為高三學長學姐獻唱過的勵志歌曲:
“遙遠遙遠的以後, 天長和地久的盡頭, 會不會有人知道我、在這個寂寞的星球, 曾這樣的活過……”
曲目是他自己選的,婉拒了老師的選曲, 說他偶爾考得很一般心情低落的時候,就會循環幾遍這首歌, 接下來就會考得特別好,要把這樣的好運分享給即將參加高考的同學們。
老師隻好同意了他的請求,後來在台上還出了點小插曲,其他人興許沒看出來,沈鈺看的很分明,顧明衍身上披著的外套被舞台布景勾住,差點摔倒,導致他在唱最關鍵的高`潮前漏了一個音節。
為了掩飾,他乾脆少唱前半句,用這個空擋把被勾住的外套脫下來甩到一邊,動作瀟灑得像是表演中設計好的一環,露著裡面的校服短袖,握住話筒,全場開始尖叫,聽顧明衍指著校園的藍天唱:
“總要有一首我的歌,大聲唱過,再看天地遼闊!”
那時的沈鈺坐在台下,淹沒在人群裡,看台上他愛慕的少年無比意氣風發。
此刻的沈鈺透過玻璃窗,低頭望著長街上的顧明衍,近看是一身西裝革履,遠看是那麽小小的一隻。
在土拍時,看顧明衍遙遙坐在會場的對面,桌上放著一遝文件,他先翻看了一遍,接著用手扶著額頭,眯起眼,像隻困倦的貓,悄悄小睡一會。
撐額頭的那隻手,無名指上閃著微光,隔著很遠也能看清,是一枚鑽戒,顧明衍的二婚戒指。
和無法產生一絲愛慕的人結著婚,當年期待過的斯坦福留學,現在也沒有多余的時間再待在學校,所有科目都在及格線上掙扎,每一門都是顧明衍這麽多年以來考過最差的成績,他的精力被各種各樣層出不窮的狀況切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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