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時候一邊啃麵包一邊揉腰一邊想我們這種相處方式,笑得特厲害。
有次我回去,王嶺剛剛醒,嘟囔了句你倆還真他媽是有點東西。
我說怎麽說?
他說他那麽忙還記得過來見你一面。
我當時第一反應是和王嶺說我也挺忙啊。
跟著王嶺賣資料後我們真的掙了很多錢,我拿著那些錢開始自己去做一些小生意,剛剛起步的時候是去學校門口跟著大爺大媽擺攤,後來大概了解大家喜歡什麽類型的東西,我就上某寶開店去了。
開店很費神,我試了試水覺得還可以,就跟我爹媽貸款做大。其實我是想做男生衣服的,只是還需要積累點本金。
這件事我後來跟他說過了,我打電話過去的那天正好成交一筆很大的訂單,所以很開心地和他說我們有錢了。
我已經忘記了我這麽說時他是什麽語氣。
王嶺一提,我突然想對啊,他應該也很忙。
我坐下想了一個白天,我覺得我也應該多去找找他。
我知道他課表,知道他去哪裡做家教,也知道他宿舍,所以我一聲招呼沒打,自己帶著一個周末的換洗衣服去見他。
他的學校我去過,可能這就是一直活在每個人想象裡的學校吧,我覺得裡面每個人看起來都特忙,上回去的時候我在他教室陪他上自習,我讀大學之後從來沒這麽認真看過書,我們看到保潔阿姨來打掃教室了,就連那個阿姨都很幹練。
去了一兩次我說我不去了,你們這兒太恐怖,讓我看到人和人之間的差距。
你就想想,你站在一群也許是代表了中國科學前沿的人堆裡打遊戲的感覺。
我差不多就這種感覺。
他說沒有,摸摸我頭髮,說我們之間是我差你。
我以為他這句話沒走心。
我去的時候也是晚上,不過比他來找我要早很多。
到他學校門口的時候天剛剛黑,我是想看看他吃晚飯沒,要是沒吃就陪我吃,要是吃了就看著我吃。
我還想和他說,我想去天an門看升旗。
我打算從他們學校東門進去,路過奶茶店想給他買點喝的,正要推門,手就縮回來了。
櫃台後那個人我太熟了,戴著一頂鴨舌帽,穿著工作製服我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
原來他除了學習、做家教、參加各種項目和比賽之外,還要在喜茶做兼職。
我手握著門把,被身後的人提醒了句才讓開。
但他注意到我了,他手上動作停下來,我們就那麽隔著一道玻璃對視。
我一直知道他什麽都可以做。從前我覺得這個世界上好像就沒有他做不好的事情,我以前也常常跟他說我覺得你很厲害,他總是很平淡地告訴我沒有。
我知道他家庭條件並不是特別好,他從高三畢業就開始做家教兼職,不是輔導一個,有段時間他一天去教三個高中生。
所以當時來北京我倆都沒買機票,還是我說我覺得坐飛機太麻煩,我們剛過去行李肯定多,說不定要加超重的錢。實際上從我們那裡到北京,高鐵要接近十個小時。
我想我高中的時候真的特別喜歡他,每次上樓下樓,只要從他教室過,我只要一個余光就知道他在不在。
但是好像畢業之後,脫離了那條走廊那截樓梯,我的愛換了一種更加物質的方式。
我還是愛他的,他身上特別多很優秀的品質,而且他仍然吸引我,就像他是一塊磁鐵的正極,我是一塊磁鐵的負極,換言之碰到對方我倆都走不動跑不了。
但是我太久沒想我愛他這件事。
我很內疚,我為什麽沒注意到他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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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到他有點慌。
我知道他身上一直有股傲氣,就是讀書人那種不能被踐踏的自尊。
所以他會想到我們之間本身家庭就差很多,我在某寶當老板,他在四處奔波掙一些生活費。我們談戀愛也要花錢。
我特別努力控制我自己的情緒,我抓著他手問他什麽時候下班,我等你。
他說快好了。
這麽一等我等他到八點多,快兩個小時。
後來我看到是他找人來換了班才走成的。
我問他吃飯沒,他說沒有,我們去他學校外面吃了砂鍋米線。
整頓晚飯他都在觀察我臉色,但我表現得很淡定,而且很關心他。
之後我們去開房,輪到他出錢,我也沒攔著。
進了房間我才抱著他,我臉埋在他頸窩裡吸了口氣,我說今晚能不能輕點兒,我們明天凌晨走,我想去看天an門升旗。
他拍拍我後背說好。
第14章64-66
64
愛情是斷斷續續的嗎?
那天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我們凌晨三點打車過去,廣場上竟然已經有很多人了。
這時候還能睡會兒,他多借了一個他室友的馬扎,是他們軍訓的時候給的。
我倆坐在小馬扎上,身上多穿了件他的外套,靠在一起補覺。
我們看著北京的天醒過來,其實我還沒醒。天an門每天都升旗,但來看的人還總是那麽多。我不算特別高,尤其在北京的人堆裡就顯得更矮了。
我踮著腳仰頭看的時候他還問我要不要他抱我,我當時就笑著說這也太丟人了吧。
他手臂一直抬著護著我後腰的位置,怕別人擠到我,實際上他被擠得最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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