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郭高發來修改過的劇本。
劇本是在打印出來的A4紙上修改,郭高直接拍照發給他。
漆望點開圖片,主要看劇本上修改的內容,劇本上黑色手寫字遒勁有力、力透紙背,一筆一劃氣勢如虹,看的出書寫人自信不羈又內斂收束的性格。
漆望呼吸急促一瞬,兩指放大照片,盯著上面的字,隨後起身去臥室,從放在床頭櫃裡的本子中小心抽出一張草稿紙,舉著手機和草稿紙對照著看。
照片上的字和草稿紙上的字逐漸重合、又有所區別。
照片上字跡遒勁內斂,草稿紙上更加張揚稚嫩,一收一放,是八年的時光。
漆望看著圖片上的字,想起下午突然出現的人。
他不僅長得高,還好看。
穿著黑色翻領大衣,身形高大挺拔,眉眼清峻,單眼皮,瞳孔極黑,輕輕撩起眼皮看人時,仿佛能看穿人心,鼻梁高挺,架著的無框眼鏡和水牛角材質鏡腿弱化了他那雙眼睛帶來的攻擊性和凌厲的面部線條。
兩人對視時,他看季時嶼眼中有著對陌生人的審慎和觀察。
這讓漆望熱切的心霎時冷下來。
他們兩個不認識,確切的說,是季時嶼不認識他。
郭高給漆望發完圖,靜靜等了一會,果不其然,漆望給他發消息。
只不過,郭高看著問題疑惑不解,
“修改劇本的人叫什麽?”
郭高想了想,打字回漆望,之後再沒收到他消息。
“可能就單純好奇吧。”郭高嘟囔。
……
窗外狂風呼嘯,帶著雪花飄蕩。
“季時嶼,你放心,他是戲劇學院的老師,是專業的。”
郭高的信息和那幾張照片擾得漆望一晚上沒睡著,夢中都是高三時燦爛驚豔的夕陽。
高三時,北城八中學部將文理科年級前二十重新組建了班級,希望這四十人全都考上985,給學校爭光。
漆望和季時嶼都是文科的,但漆望不是年級前二十,季時嶼是文科年級第一。
新組建的文科特優班就在高三(5)班隔壁的空教室,和高三年級學部一牆之隔,方便監督。
那段時間,漆望成績下滑嚴重,經常被老師喊去辦公室開小灶。
傍晚漆望吃完晚飯,回教室拿上剛月考完的英語試卷和答題卡去找老師。
英語老師教兩個班級,辦公室在另一棟教學樓,漆望踏著傍晚金燦燦的夕陽,穿過走廊,路過特優班。
六點,特優班已經開始上課。
這個班級自建立就是高三年級輿論中心和關注點,漆望好奇往裡看了一眼,平時裝四十幾人的教室,如今只有二十個人,位置零散,但都低頭安靜寫作業,講台上坐著個四十幾歲的女教師,目光如炬。
漆望才看了兩眼,就被她視線盯上,她微微擰眉,身體移動,可能想出來驅趕漆望。
漆望收回視線,剛準備離開,就被走上去的男生吸引住目光,女教師看到有人上來,沒時間再關注漆望,接過男生遞給她的試卷,掏出紅筆,刷刷刷評改,時不時友善地和男生小聲交談。
他們在考試。
男生就算站在講台下也比站在講台上的老師高很多,短頭髮,藍白校服整齊穿好,脊背挺直,低著頭,時不時嗯一聲,金色的夕陽打在他身上,宛如一幅中世紀油畫,美好得不可思議。
漆望站著看了一會,好幾個學生朝他看來,他捏著卷子離開了。
此後,他時不時從特優班門口穿過,看了一場又一場盛大而驚豔的夕陽。
“麻煩輕一點,這些是易碎品。”
漆望在細碎模糊的聲音中醒來。
隔壁住人了。
好像是位女Alpha。
季時竹打量客廳,呼出一口氣,有種劫後余生的感覺,
“搬完了,解放了。”
上次她通宵喝酒,被季時嶼抓到後,就成了免費工具人,協助搬家公司給他搬家。
黑色大門一關,季時竹轉身,和對面出門拿外賣的漆望四目相對。
“你好,”季時竹友好打招呼,為季時嶼積累善緣。
“你好……”漆望低頭撿起地上的外賣,含糊打了招呼,然後進屋。
“好眼熟,還是個Omega。”
季時竹眯眼思索,但一時半會沒想起是誰,只能拋之腦後。
吃完飯,漆望翻出之前買的網課,繼續上。
課程是他沒涉及過的戲劇,漆望聽了兩節,昨晚又沒睡好,迷迷糊糊躺在沙發上都要睡著了。
外面又傳來聲音,其實他房子隔音做得很好,門口聲音也不大,但是漆望聽覺異於常人,以至於一點聲音都能放大數十倍。
走廊上皮鞋踩在地磚上咚咚咚聲音透過厚重的防盜門傳進屋裡。
一步一步,不慌不忙,沉穩有力,充滿節奏韻律。
漆望仰躺在沙發上,搭在腹部的手指輕輕敲打,一小段曲子從指尖流出,除了譜曲的人,無人知曉。
……
戴好帽子,提上垃圾,漆望推門出去。
凜冽的寒風吹在臉上,家裡沒口罩了,漆望扯了扯圍巾,遮住下半張臉,又壓了壓帽子,企圖將上半張臉也遮住。
哢嚓一聲,隨著沉穩的腳步聲,漆望抬頭看去。
第3章
熟悉的身影緩慢走出來,漆望站直身體,有片刻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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