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薄雲璟竟然已經坐在那兒等著他了,而且還在喝咖啡。
男人穿矜貴的白襯衫坐在窗邊,垂眸向他示意桌上的早餐。
“你怎麽起這麽早?”宋簡有些不好意思面對他。
剛剛照鏡子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眼睛睡腫了,顏值下降好幾度,完全是無可挽救的程度。
在薄雲璟面前,他還是很在意自己形象的。
“睡不著。”薄雲璟淡然出聲,讓他先吃早餐。
昨晚他想了許多事兒,回顧了遍兩人從認識到現在。
宋簡有秘密,他也有。
彼此當仁不讓。
薄雲璟摸不準什麽時候才是最好的時機來跟他攤牌,因為他無法篤定自己在宋簡的心中有不可或缺到位置。
可是再拖又能拖多久?在他們正式交往之前,他必須要將自己的全部經歷攤開來,告訴宋簡,由他仔細考慮,到底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沉默用完早餐,宋簡抬起頭詢問:“那你把我送到醫院後要去做什麽?找你那個朋友聊聊天嗎?”
“是有這個想法。”薄雲璟應和完,反問:“你要在醫院待多久?”
“看情況,他們需要我多待一會兒可能要到下午。”
捕捉到他極其敏感的用詞。
薄雲璟的眸光突然犀利,向前傾身道:“宋簡,你知道我們做生意的人最忌諱什麽嗎?”
宋簡自然不知。
很快對面的他開口解釋:“是將自己擺在任人宰割的位置。”
這句話說得有點兒重了,薄雲璟抿一口咖啡,語氣放平,“我具體不知你和父母的關系如何,隻憑感覺的話,能看出你想和他們親近但又遲疑、猶豫和退縮,也許是你這人得失心比較重,你怕自己付出之後被漠視,得不到應有的回報,所以你乾脆隨波逐流對嗎?與其這麽痛苦,為什麽不乾脆點解決?”
宋簡輕啟下唇,不知該怎麽說。
他認為自己是有努力過想拉近親子關系的,前世為他們買了房子,供弟弟讀了大學,哪怕在外拍戲長年累月不回去,也時不時往家裡寄錢,完全盡到了贍養義務。
不過聽完薄雲璟的這番話,他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潛意識裡好像有個錯誤的觀念:錢能解決一切。他以為這樣做父母就該對他和顏悅色,關懷備至,噓寒問暖,但其實呢?他們早在童年時疏遠的距離是靠物質拉不回來的,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還是要靠彼此都熱絡的相處才能親密無間。
他對情感的掌控遺傳於父母,別人對他冷臉他就不會硬往上湊,即便是對父母。一旦感覺到他們偏心,他就會在無意識裡疏遠他們,做不到像別的孩子那樣撒嬌和親熱,而父母怎麽可能感覺不到,他們還是一如往常隻疼愛他們喜歡的孩子。
照這樣分析起來,那不就是父母的錯?
前世今生,他都在掙扎和糾結,以親情為由綁架自己,又總在對童年缺失的愛忿忿不平,縱然在外光鮮亮麗,也依然活得壓抑。
永遠在羨慕對父母能無話不聊的人。
宋簡的腦神經轉了一圈,忽然通徹了。
他對薄雲璟笑了笑,隨手拿過咖啡,“我知道怎麽做了。”
薄雲璟還沒來得及說那是他喝過的,宋簡已經喝進去了。
他斂眸,無意識轉動下尾戒,“你不嫌我話說得過重就好。”
宋簡目光閃躲了下,“我還不至於分不清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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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醫院後,宋簡直奔病房。
還在上高二的弟弟也在,他隻比宋簡小三歲,因為生病晚上了兩年學。
看到宋簡進來,宋祈反射性站起,嘴唇張合兩下才喊了聲“哥”。
他如今的體質還是很虛,臉色蒼白,沒什麽血色,一遇上冷天就咳嗽不停。
秦蘭霏總自責懷他的時候還在乾重活,導致那會兒七八個月了也沒漲幾斤,讓宋祈在娘胎裡沒吸收到營養,生下來身子骨才虛。
因為這個,秦蘭霏對宋祈就更為偏愛了,眼裡時時刻刻都裝著這個小兒子,到了冬天,他去上學前給他又圍圍巾又戴手套,還要放個熱水袋讓他在胸口揣著,而宋簡凍得滿手是瘡也沒人知道,像他脾氣那麽強,自己更不可能往外說了。
宋祈自幼沉默寡言,不愛說話,宋簡跟他只能說相處得很和諧,兄弟倆沒打過架,但遠不到交心的程度。
眼下,他叫完那聲“哥”,宋簡點下頭,兩人就無話可說了。
宋簡走到病床邊,對宋彥濤喊了聲“爸”,隨後問他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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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彥濤還未開口,秦蘭霏端著洗臉盆從外面進來,他們住的這間病房特別小,連個獨立的洗手間都沒有。
看到宋簡戴著口罩和帽子,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嘴唇動了下,似乎想說什麽又沒說。
“媽。”宋簡叫完,見她要給宋彥濤擦洗,側開身。
秦蘭霏忙活著手上的動作,半晌後問:“你錄那個節目不是很忙嗎?怎麽還有空過來?”
“可以請假。”
“哦。”秦蘭霏不鹹不淡應了聲,頓了頓又道:“我聽譽霖說,做你們這一行身不由己,你上這節目能火,就跟演戲差不多,是不是他說那樣?”
當初挑撥離間的人是他,如今又假惺惺替他做解釋。
宋簡直接否認,“不是,我就是為了找男朋友才上那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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