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默注意到他的臉色:“不舒服?”
柏耳蔫蔫的搖搖頭:“沒,有點困。”
路默皺眉,質問道:“沒睡好?熬夜了?你這兩天在忙什麽?”
“沒事。”柏耳搖了搖頭,“我們怎麽進校門啊?”
路默:“……”
要不是他現在正在開車,他真想轉頭把柏耳盯出個洞來:“你約我出來,問我?”
柏耳心虛的給了個好提議:“要不我們翻牆吧,我上學的時候翻過,一蹬就上去了,很快。”
路默:“……”
“去保安室,保安認識我。”
“哦。”
柏耳些許有些遺憾:“我還挺想再翻一次牆的。”
路默:“……給你能的。”
路默到保安室讓保安幫他們開了門,兩人順理成章的進了校園。
柏耳好奇道:“你怎麽認識他的?”
“我爸辦慈善基金,資助貧困生,有他兒子。”
“哦。”
兩人邊說邊聊,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教學樓前。
這兩棟是初中的教學樓,叫致遠樓,繞過這棟往後走,湖邊那兩棟是高中教學樓,叫寄望樓。
嘉城一中是初高中聯合,學校佔地面積大,設施齊全,師資力量也是嘉城最雄厚的,這也就是為什麽許多家長都想把孩子往一中塞。
除了教學樓外,學校還有一棟專門的辦公樓和圖書館,圖書館裡開設了自習室,也就是柏耳被路默壓著補碼學的地方。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只能勉強模糊辨得“致遠樓”幾個大字和聳立的大樓輪廓。
凌晨三點的嘉城一中顯得格外靜謐,兩人都是畢業多年,重回學校,就算黑暗也難掩柏耳逐漸被喚回的記憶,一時忘了要做任務的焦慮,拉著路默往前走,像解鎖地圖一樣興高采烈:“這個操場怎麽變大了,哎塑料草坪是不是換過了?”
“我看見你們班了,高一一班,對吧,從這往上數五樓第二間。”
“這邊湖裡原來有魚,現在還有嗎?”
柏耳剛要在黢黑的湖邊蹲下時路默一把伸出手拽住他,抬眼警告他:“想下去陪它們?”
柏耳不舍的被拽離湖邊,兩人在湖邊、教學樓和操場都轉完了一圈,最後走到圖書館的自習室。
路默推了推自習室的門,居然沒有鎖。
柏耳環視了一圈,試圖想起哪張桌子是路默和他一直常坐的,然而他開著手電眯著眼環視了半圈,記憶卻還是一片空白。
路默一直盯著左邊的角落,眸子裡的情緒逐漸變得複雜。
柏耳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對比了半天,盲猜了一個:“我記得我們經常坐在左邊倒數第二桌,靠書櫃那個位置。”
路默望了眼後面的倒數第三桌。
柏耳不確定他到底看的哪兒,忐忑道:“我記錯了……嗎?”
路默收回視線,看他:“是。”
柏耳秒開心,拉著路默的衣袖去桌旁坐了下來,桌子上還堆了幾本高二的教輔書,巧的是也是數學。
馬上要開始做任務,柏耳有些緊張,把袋子提到桌面上來:“那個……”
一坐下來路默就看出了他的心事重重,空氣裡都彌漫著緊張,黑暗中他垂眸注視著柏耳,耐心等著他開口。
柏耳握緊了袋子,越到要開口時卻越是緊張,像是馬上要接受審判的罪行,又像是馬上要被批閱的答案。
黑暗中,他感到一個溫涼的手掌覆蓋住他的右手,輕輕反扣住他出汗的手,聲音很輕,像是安撫:“怎麽了?”
路默的聲音低沉慵懶,好聽到讓人心靜。
他深深吸了口氣,趁現在還有勇氣,把袋子遞出去,眼睛一閉,視死如歸道:“給你。”
路默挑了挑眉,伸出食指接住袋子,掃了裡面的東西一眼,沒看清是什麽,等他把袋子裡的東西全部抖在桌上,在看到裡面是什麽的時候,徹底愣住了。
一張張白色的卷子散落在桌上,掉落在地上,約莫有五六十張,每一張上面都貼滿了五顏六色的便利貼,風輕輕吹過,吹過上面還未乾的黑色字跡。
他拿起其中一張,上面寫著詳細的全等推導過程,上面畫了個箭頭,指向之前被他圈了紅圈的填空題。
下一道題也是這樣,每一張便利貼上的每一道題,都指向一道他六年前講過的題。
一道道題組成了寫滿的便利貼,一張張便利貼貼滿了畫著紅圈的卷子,一張張紅色的卷子堆滿了桌面,被帶到他面前。
柏耳揉了揉鼻尖,掩飾道:“我那天沒事兒收拾屋子,看見了以前的卷子,就順手把你以前講的錯題改了。”
路默沒有說話,回答他的是濃厚的夜色和沉默。
柏耳心微微有點發涼,突然覺得自己挺丟臉,打哈哈道:“也沒花多久,做得很粗糙,算了別看了。”
他說著就急忙想把卷子奪過來,手腕被冰涼的手攥住:“為什麽想給我這些?”
不知道為什麽,前面緊張了這麽久,他原以為到這裡他會緊張得想逃跑,但他出來的聲音格外的平靜:“我聽我爸說了,你高中兩年一直堅持送我上下學的原因。”
路默抬頭看向他,黑曜石般的瞳孔仿佛穿透黑暗的光。
遊戲系統還沒有任何任務成功的彈窗提醒,柏耳不確定開口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一直在後悔這件事,如果,我是說如果是,或許這些補上的卷子能讓你看到,你以前為我做的事,比我知道的、比你以為的要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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