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就缺最後一把火,薛安以添了這把火。
“我喜歡你,”他的聲音顫抖著,哆嗦著扔下了火苗,“很偶然的一個下午,我給你講完題,我看著你離開我的座位,你拿著我的杯子問我要不要幫我接水,其實這個場景每周都會發生很多遍,按理說咱們都習以為常了,但就是這個下午,我發現我心跳的很快。”
林聽回溯記憶,他已經想不起來薛安以說的是哪一個下午,正如薛安以所說,這樣的場景每天都會上演,他經常拎著南枝和薛安以的杯子去水房接水,就像南枝經常給他倆帶晚飯一樣,真的是習以為常的舉動。
車流從身後經過,帶起了短促的風,林聽在風中聽見了自己的心跳,在酒精和曖昧的催發下,也像薛安以說的那樣跳得很快。
薛安以再次伸出了手,試探著去牽林聽,林聽本來沒想躲,但幾個月來養成的反應讓他下意識的後退,腳後是一根突出地面的粗壯的樹根,林聽一腳踢了上去,上身依著慣性後仰。
樹冠裡的燈光晃眼,林聽下意識的遮擋,但手隻抬到了一般便被人抓住,慣性被強行的打斷,他跟著那隻手,不自覺地前傾,晃眼的路燈再次閃過眼前,在林聽睜開眼之前,他的鼻尖猛地撞上了薛安以的肩膀。
一股酸意上湧,眼淚不受控制的滑落,林聽捂著鼻子再次後退,但一雙手臂卻環過他的腰背,緊緊的箍著他,不讓他離開。
“我喜歡你,”薛安以輕輕的把下巴擱在林聽肩膀上,“可以原諒我嗎?”
林聽沒有說話,他松開了捂著鼻子的手,在薛安以身上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青草的味道。
還是春日裡日出之後,帶著露水的青草。
薛安以大著膽子又將人抱緊了些,他說:“我可以再厚著臉皮跟你要一次機會嗎?”
林聽眨了眨眼,他看見南枝出了電梯:“什麽機會?”
薛安以笑了笑,說:“要一個在一起的機會。”
說完薛安以偏頭親了親林聽的脖頸,這一幕正好落在南枝眼裡,南枝站在KTV門口,身前是夏夜的暖風,身後則是蔓延來的涼氣,兩股氣流在他身上打了個交錯,他愣住了,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南枝知道林聽對薛安以的心思,他比林聽自己還要了解林聽,他也知道薛安以對林聽的心思,敏感如南枝,他將一切都看的很透。
他並沒有上前,他看見了林聽回抱住了薛安以,但那時候的南枝還不知道,在很多年後,他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這個夏夜他沒有直接把林聽帶走。
露水會發酵變質,青草也會逐漸枯萎。
初戀就像是完美的水晶球,裡面絢爛的燈光說著每一次心動,但林聽的初戀險些葬送在這個夏天,甚至是他的命都差點斷送在自己手裡。
那是一次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約會,薛安以約了林聽出來看電影,在電影院的最後一排,他們躲在昏暗的光裡,接了一個輕柔的吻。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但就在薛安以送林聽回家的時候出了岔子,拐彎處的路燈壞了很久,林聽靠在剝脫的磚牆上,勾著薛安以的脖子,他將薛安以留在黑暗裡,二人廝磨了許久。
不巧的是這夜林言住在了奶奶家,更不巧的是林言這夜與林聽同一個時間回家,最不巧的還是林言路過了這個黑暗的拐角,並在這兩個糾纏的身影中一眼就把林聽認了出來。
“哥…”林言緊張的不行,下意識叫了林聽一聲。
林聽也被這聲“哥”嚇了一跳,他一把推開了薛安以,看著站在路中央,一臉驚恐的林言。
這個夜過得很漫長,準確來說,從這天起,林聽的每一秒都變得很長。
林言不是個能藏得住事的人,他雖然答應了林聽不會告訴任何人,但他心裡擔著這麽大一件事,他的不對勁還是被人看了出來,尤其是他在林聽面前的不自然,簡直明顯的過分。
林言禁不住反覆的盤問,將這件事告訴了林歷,說完之後林言倏地覺得心口的包袱一下子就松了,但下一瞬他又揪起了另一個包袱。
“你不要去找我哥啊,”林言反覆的跟林歷說,“這件事我就是偶然看見的,你不要找我哥啊,我答應他不往外說的。”
當時林歷不置可否,沒同意,也沒有拒絕,但他轉天就給林聽的父母去了個電話,他覺得這件事情還是要跟兄嫂說清楚,他並不想讓兄嫂覺得是他們對林聽的教育出了問題。
卓清麥和林政一回來,這件事也就瞞不住了,奶奶一氣之下進了醫院,林聽也被勒令在房間裡不許出來,他最後的歡笑停在了這個夏日,停在了這個還沒開始多久的暑假。
老家裡熟人多,這件事也不知是如何傳開的,閑言碎語變成了殺人的刀,將林聽推向了不見底的深淵。
“你瞧瞧你把你奶奶氣成什麽樣子?”林歷在病房門前,抓著林聽的後領,讓他看躺在病床上的奶奶,“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呢?我們是哪一點沒教好讓你走了這種邪路。”
“都怪媽媽,”卓清麥拉著林聽的手哭個不停,“媽媽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媽媽就該把你帶在身邊的,是媽媽忽視你太久了,都是媽媽不好。”
“哥,”林言蹲在林聽的床邊,小心翼翼的向他道歉,“對不起,我沒守住,對不起哥,”林言說著快要哭了,“我不知道會有這樣的後果,我沒藏住,對不起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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