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謝遊詩在唱“好一對多情的人,雙雙就跳了河”的時候, 有一種搖滾明星自帶的憤怒,咬牙切齒,仿佛他不是那為苦命鴛鴦悲鳴的歌者,而是那清水河裡索命的水鬼閻羅:)
好不容易這人唱完了,非常冷酷地彎腰致謝:“謝謝,我的表演結束。”
其他的面試官頭搖得比撥浪鼓還猛,偏偏這人還要問:“請問各位老師我的表現如何?”
陳鈴勉強說了句:“兄弟,你的吉他不錯。”
謝遊詩怔了怔:“這不是吉他,這是貝斯,雖然他們長得很像,但貝斯只有四根弦,吉他有六根弦。”
陳鈴:“……”你被淘汰了!!還當什麽相聲演員啊!!一點幽默感都沒有!!!誰不知道這是貝斯不是吉他啊!!這麽認真解釋讓這個笑話整個垮掉了啊!!!
但陳鈴還是表現得端莊沉穩:“好的,這位貝斯手,您回去等通知吧。”
下一個。
還好接下來的幾位演員都比較正常,不過也就是中規中矩,上台去應該都沒問題,應該也能逗人樂,但也沒什麽特色。
連續面了幾個,陳鈴在人家的簡歷表上備注的都是待定。
然後上來了一對雙胞胎。
雙胞胎上台的時候就玩了很俗套的喜劇表演常用技法,你推我搡地上來,表現出一種擠來擠去爭著搶舞台上的麥克風的狀態。因為兩個人都圓滾滾的,年紀不大的樣子,長得也很像卡通,而且還是複製黏貼的長相,陳鈴感覺自己在看什麽《蛋仔派對》的錄屏。
倒是還蠻討喜的。
一開口更是讓人震撼。
“各位老斯好,我們四來自廣東的相僧-兒演員-兒,我四鄭嘉豪-兒,旁邊仄位捧哏的四鄭嘉峰-兒。”
陳鈴忍不住轉過去跟葉答風竊竊私語:“怎麽說,我感覺這門藝術傳播得還是挺廣的,怎麽還有說相聲的廣東人啊!!!”
葉答風道:“也是有的,不過本土化的相聲會用粵語說,還有他們自己從海外引進過來改編的棟篤笑,類似脫口秀。”
陳鈴:“我曉得,但他們這樣說兒化音真的好吃力啊!!好想上去幫他們說啊!!”
那對鄭姓的雙胞胎說著就彈跳著互換了位置,又互換了位置,這個動作重複了起碼三次,讓人看著有點暈,但確實Q/Q彈彈的。
然後鄭不知道誰:“只要我們反覆橫跳得夠快!”
不過不得不說他們的配合和說台詞的時機很妙,馬上,另一位鄭不知道誰就道:“就沒有人——”
鄭不知道誰一號:“分得出——”
雙胞胎合在一起朗聲道:“我!們!四!sei!”
……
下一對演員上來,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表現出自己是做過功課的,規規矩矩地講了一段《論捧逗》。
只是台詞越聽越耳熟。
陳鈴忍不住低頭在b站上找之前粉絲上傳的錄屏,找到他和師哥講的那一場。
一模一樣啊!!!接話的時機,說的所有字眼!!
相聲這東西雖然也有固定的本子,可每一場怎麽墊話怎麽入活都是有區別的,要根據現場觀眾的反應來實時調整,哪怕是正活兒,也不是一板一眼地照著台詞說,更像是台上倆人的閑聊。絕對不是看誰哪一場火了,反饋好了,就可以一比一複刻的。
陳鈴抱著頭,閉著眼,咬緊牙關,好痛苦啊,我們清秋社是不是沒開業就要倒閉了啊!!
……
一個下午的面試過去,幾乎所有人臉上都是愁雲密布。果然他們之前還是太樂觀了。
陳鈴直接擺爛:“我覺得這個行業要完了。”
葉答風倒是沒否認他:“如果按照舊的規則來說,這確實是個夕陽紅產業。”
被拉來撐場面的謝應儉在這兒看了一下午,也是覺得前途黯淡,但這些孩子們難得有熱情,想讓相聲這棵將朽的百年老樹重新長出新葉,他也不想太打擊他們,於是道:“其實我看這裡面有些人也是有可取之處的,有的有自己的想法,只是要再練練基本功,還有的呢是本身功底不錯,但是缺點新鮮的東西……”
陳鈴:“師叔,沒事的,我心理承受能力很強。”
謝應儉很快就改口:“早說,我還在那斟酌措辭。”
陳鈴又道:“明天還有一場,再看看呢,說不定有厲害的。”
謝應儉又說:“實在找不到合適的,我有一對徒孫,在我另一個徒弟跟前學了好幾年,底子不用擔心,就是除了偶爾在園子裡替幾場,還沒正式上過台。”
其他叔伯也附和:“我們也可以再去找找人。”
陳鈴:“那敢情好……”
葉答風拒絕了:“那也是一對小孩兒,上學呢,就算我們包得起人家周末來回飛的機票,人家家長也不樂意讓孩子這麽顛簸。”
陳鈴:“……嗷。”
葉答風安慰他:“明天再看看。”
這天的面試早就結束了,也已經清場了,按理說應該沒外人。正說著呢,陳鈴偶然回頭一瞥,看見進場門那兒有顆腦袋探頭探腦的,似乎在往裡頭瞧。
陳鈴走過去,剛想問“你有什麽事嗎?”,還沒走到呢,對方先察覺到自己已經暴露,於是飛快地將頭縮了回去,等陳鈴走到門邊一看,在往外邊走廊一看,空無一人。
跑得飛快,十分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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