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寒扒著門框,脆生生地說:“媽媽,我想學搏擊。”
小孩子的想法風一陣雨一陣,變幻莫測,楚悠笑眯眯地問:“武術和搏擊有什麽區別啊?”
“搏擊打人更疼。”印寒說。
明月鋒開口:“我們聚會遇見了,”他十分不習慣自己的粗野嗓音,“一個混混,吵了兩句。”
“黃襯衣要打明月,被我製止了。”印寒打小報告四兩撥千斤,“製止”這種輕飄飄的詞匯,被他拿來概括“五百頁刑法解析砸頭並把人弄瘸了”這一整套事件。
“搏擊太危險啦,小朋友。”楚悠說,“等你學好武術,再長大一點,自己決定好不好?”
“好。”印寒乖巧點頭,“要是有人欺負我們,我把他們都打死。”
“也不用都打死。”明月鋒說,“咱們可以報警。”
“先打再報警。”印寒選擇折中。
第17章 秋季運動會
十一剛過,轟轟烈烈的秋季運動會開場,(一)班的小孩不怎麽在乎運動會,好學生普遍身體素質不佳,跑一千米都半死不活,更別提跑三千。作為班主任,每逢運動會便是張力穩最頭疼的時候,什麽月考期中考他從未擔心過,就是運動會,根本!沒有!小孩!自願!參加!
“有沒有人報名跳遠?”張力穩站在講台上,好聲好氣地說,“咱們班人少,校長特批只需要報一半的項目。大家踴躍報名,不求名次,重在參與。”
初一(一)班的班長是個白淨的小姑娘,叫米桃,細聲細氣地說:“張老師,班上有二十個女生,十個男生,男生的項目能不能少報一點。”
“可以的。”張力穩點頭,從上到下翻找簡單的項目,“五十米、一千米、跳遠、跳繩、實心球、四乘一百米接力,再加一個跳高,正好十個男生分一下。”
“老師,我可以一千米。”明月鋒率先舉手,要走了最難的一個項目。
“那我要跳遠。”
“我實心球。”
“老師老師,我跑接力。”
其他男生不甘示弱,踴躍報名,印寒舉手:“老師,我跳高。”
“好好好。”張力穩滿意地笑開,“男生七個項目,女生十個項目,可以嗎?”
“好的老師。”乖乖仔們齊聲回答。
“你真的能跑一千米啊?”明月鋒左手邊的小胖墩探頭探腦地問,“一千米好累的。”
“我能跑下來。”明月鋒說,“我上籃球課,每節課都跑一千米呢。”
“真厲害。”小胖墩投來羨慕的眼神。
“運動會還要走方陣,大家剛軍訓過,應該沒忘怎麽正步走吧?”張力穩問,“柳美郴和明月鋒領隊。”
“好嘞。”明月鋒應道,他不怎麽記臉,初中的軍訓馬馬虎虎一共七天,他隻記住了身邊的小胖墩王嶽揚、班長米桃,和身高相仿的搭檔柳美郴。
一下課,王嶽揚擠眉弄眼地湊到明月鋒身邊,說:“我覺得你和柳美郴很般配哎。”
“哪兒般配了?”明月鋒手撐著臉龐,饒有興趣地問,十一假期瘋狂吃梨,他的聲音從粗啞毛刺變得低沉壓抑,他不敢大聲說話,像隻嘎嘎大叫的喜鵲。明月鋒對此很不滿意,但沒有辦法,破鑼嗓子總要見外人,他不得不收著聲音,顯出幾分成熟穩重。
“你倆個頭差不多高,考試成績也差不多,長得都好看。”王嶽揚誠實地說,“媽媽說找對象要門當戶對。”
“門當戶對?”明月鋒品味著這個新鮮詞匯,“是指兩個人要一樣嗎?”
“應該吧。”王嶽揚不確定地說,“就比如我家有一個遊戲機,女朋友家也要有一個遊戲機。”
“那要是女朋友不喜歡玩遊戲呢?”明月鋒問。
王嶽揚梗住,撓撓頭,說:“不知道哎。”
印寒側過身子,安靜地聽兩人對話,明月鋒問:“寒寒怎麽想的?”
“我好餓。”印寒說,進入青春期以來,他的飯量與日俱增,吃得多卻不見胖,明月鋒吃一碗飯,他吃兩碗飯加半個西瓜,胃裡仿佛有個無底洞。
明月鋒無奈地打開書包,掏出一個紫米麵包遞給印寒,又從書包側面掏出一個玉米腸,說:“吃吃吃,多吃點長高高。”
印寒毫不客氣地撕開麵包包裝,左咬一口麵包右咬一口玉米腸,垂著眼皮像頭餓狼。
“別著急,我帶了很多吃的。”明月鋒拍拍書包,揉一把印寒蓬松的卷發,“你是不是該剪頭髮了。”卷曲的頭髮沒過手指,細軟油亮的發絲仿若營養充盈的牧草,厚實輕盈,一如綿羊的皮毛。
“印寒,我這裡有麵包,你要吃嗎?”柳美郴主動開口,她掏出一個毛毛蟲麵包遞給印寒。
“明月有。”印寒語氣梆硬地拒絕,“我吃明月的。”
柳美郴收回麵包,瞧一眼明月鋒,走回自己的座位。王嶽揚的表情詭異,眼神在印寒和柳美郴之間飄來飄去,捂住嘴小聲竊笑。
“嘖。”明月鋒發出一聲感歎,“看來我以後不用給寒寒帶零食了。”
印寒停下咀嚼的動作,不滿地看向明月鋒:“為什麽?”
“有人投喂,我何必多此一舉。”明月鋒搖頭晃腦,從書包裡摸出一個鹵蛋,剛拆開包裝就被印寒搶了去,“哎!土匪啊。”
“我要吃。”印寒腮幫子一鼓一鼓,轉身背對明月鋒悶頭嚼,生怕小夥伴伸手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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