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了...誰?”丁溪問出口,覺得自己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簡彧就是他的對門室友而已。
有必要問得那麽清楚嗎?
“一個叫周英傑的,不是咱們學校的。”阮俊豪還真知道,“或哥說是他爸的生意夥伴,估計是討好他希望談合作的吧,不清楚。”
“什麽?”丁溪已經聽不見後面的話,他的注意力停留在“周英傑”三個字,大腦轟得變得空白一片。
“周英傑,英雄的英,傑出的傑。”阮俊豪回答,“你認識嗎?”
“不...不認識。”丁溪渾渾噩噩,連什麽時候掛斷的電話都不知道。
他就知道一件事。
都完了。
在他還沒想好該如何鼓起勇氣告訴簡彧這些七零八碎的過往,在他還沒想好該用什麽樣的方式為自己的暗戀謀得一個體面結局的時候,一切都完了。
周英傑一定會像從前那樣,用言語做尖刀,劃開他和簡彧親密無間的關系。
在他口中,丁溪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初中就學會勾引男人的狐媚子。
不男不女的人妖。
被整個高中活該孤立的,喜歡看女頻小說的,徹頭徹尾的變態?
過了今天,他和簡彧的情誼就會徹底宣告結束吧。
簡彧會嫌他惡心嗎?
會從此避嫌,再也不會親密的勾肩搭背了嗎?
夜宵應該也沒了吧。
簡彧還會跟他說話嗎?
簡傳峰和安林,還有簡瑤,應該也不會再喜歡他了。
......
握著手機的手頹廢落下,垂在身側,丁溪重新坐回那個長椅上,抱著穿著長袖衣裳的胳膊,將自己縮在文化長廊誰也看不見的黑暗處。
再等等。
如果簡彧...還沒有那麽討厭他的話,或許他依然會來赴約。
再等等,等等最後的希望。
賭一賭,簡彧還願不願意跟他繼續做朋友。
簡彧透過玻璃,第三次親眼目睹一個勾著腰背,走路顫顫巍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風吹倒的老太太慢步從車窗外經過。
他趴在椅背上,說道:“師傅,在這場競速賽裡,你輸給了老太太。”
“靚仔,堵車喔,我有什麽辦法啦。”師傅一手搭在車窗外,一派怡然自得,反正計價器又不會因為堵車而停止計費,他樂得輕松。
“我要約會啊。”簡彧薅著自己的頭髮,“我已經快要遲到了!”
“遲到就遲到咯。”師傅滿不在乎轉回身,“靚仔,這個女朋友啊,有時候不能太慣著,約會的時候偶爾遲到一次也沒關系啦,拿出點男子氣概來。”
“不行。”簡彧義正言辭,急得像熱過上的螞蟻,“我才不要溪溪等我,還有別的路嗎?”
師傅嘖了一聲,拿出導航給他看,“你看咯,就這麽一條主乾道,堵死了,紫紅紫紅的,你要我上哪給你找別的路去,你打個電話吧,肯定是要遲到了。”
“我手機沒電了。”簡彧煩躁地裝好東西,“還有多遠?”
“兩公裡多點。”師傅回答。
“開門,我跑過去。”簡彧往後看了眼過路的非機動車,推開門,順著主乾道邁開長腿,風風火火朝台東大學跑去。
師傅看著他的背影,切了聲,吐槽:“演小時代喔,還在馬路上跑步。”
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經來到八點半。
時間每過去一秒,丁溪的希望就少一分。
簡彧既沒有打電話過來,他的身影也沒有出現在文化長廊。
這樣的事情不是第一次,早在高中的時候就發生過。
那時,周英傑雖然攛掇全班男生孤立丁溪,但總還是有那麽一兩個心軟的人不願意參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依然正常對待丁溪。
可是後來,唯一對丁溪友善的男生被周英傑嘲笑,說他跟丁溪親近,也是gay佬,漸漸地,唯一一個敢和丁溪做朋友的人也沒了。
其實早就應該習慣的。
很多事情從一開始就知道結果。
既然決定要做社會的小部分群體,就要承擔這樣的風險和辛苦。
只是。
失去其他人做朋友或許不會這麽難過。
失去簡彧不一樣。
他失去了朋友,還失去了暗戀對象。
丁溪小幅度地動了動,把臉埋在手心裡,靜靜地呆坐著,什麽也不想做,他也不知道自己還固執的在這裡等什麽,不想走,不想放棄簡彧,卻無計可施。
眼窩發燙。
哭出來的話,會很沒出息。
丁溪抬起眼,轉了轉眼珠,將眼中模糊的淚珠趕出眼眶。
然後背起書包站起身,準備離開。
咚咚咚咚——
文化長廊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下一秒,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扶著牆,神乎其技般出現在入口那盞昏黃的燈光下。
簡彧喘著粗氣,滿頭大汗,杵著膝蓋彎腰,一邊咳嗽一邊大口進氣。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溪溪......”
“我...哈呵呵...我...不是啊救命...我不是故意遲到的。”
簡彧直起身子,跑得臉色蒼白,額前的卷毛劉海粘在濕乎乎的額頭上,緊窄的下巴上都掛著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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