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鶴這種喜悅沒有維持太久,到了下一場就出了問題。
樓璟先是對他提出了要求,給他詳細講了自己需要達到一個什麽樣的效果,“這是你最後一次來見江馳野,下午你就打算從樓頂上跳樓了。經歷學校同學每天的白眼,欺辱,老師的不作為,你已經精疲力竭,成績飛快下滑,老師說你這樣就要完成了,想要上三本都難,你覺得自己沒有未來了,路過蛋糕店,看到他們在賣蛋糕,你就買下了一個蛋糕,想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過去那麽多年裡你都沒有過一個生日,所以你買下蛋糕,來江馳野家,讓他陪你一起過了生日,過完生日你就18歲了,是一個大人了。”
“你很感謝江馳野對你這麽好,要是沒有他對你這麽好,你肯定也撐不到現在,但你累了,不想再往前走了,所以你來見江馳野最後一面,和他一起吃了蛋糕。江馳野對你來說是救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還對你好的人,他對你有著特殊的意義。你實際的情況是非常累不想面對一切,可當你看到江馳野之後,你要在他的面前展現出來你很開心,不能夠讓他看出任何端倪,在他看不到你的地方,你就恢復成你原本的樣子,只要他看向你,你就讓他看到一個積極向上的少年。”
“這是你們的最後一次見面,走出這棟樓,回到學校,就是你的死亡之時,因此他笑著把你送出門後,你對他說別送了,門關上的一刹那間,眼淚奪眶而出。”
樓璟將整場戲的一個效果和樓鶴講得清清楚楚,然後和他說:“情緒轉換上面,需要你自己來掌控,什麽時候應該雙目無神心如死灰,什麽時候應該向往生活積極向上,要你自己去調節這個節奏。”
樓鶴點頭。
樓璟對他說道:“你醞釀一下情緒,醞釀好了,我們就開拍。”
樓鶴比了一個OK的手勢,來到門外。
要單獨先拍他在門外的鏡頭。
顧西辭和樓璟站在顯示器後,準備觀察樓鶴等會兒的表現。
樓鶴站在門外,努力地調整著自己的情緒。
來都樓梯的轉角處,接過工作人員遞上的蛋糕,樓鶴呼出一口氣,朝場記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場記打板:“渴望,第七場,第一鏡,第一次,開始。”
陳堯抬頭往上看,視線落在江馳野家門外的角落,他曾經蹲在那裡等著江馳野回家。
還有幾步樓梯就能到江馳野家門外,兩腿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沉重,無法邁開步子。
來到江馳野家門外,陳堯努力做了好幾次深呼吸,鼓起勇氣敲響了江馳野家的門。
第一遍,沒有人來開門。
接著陳堯又敲了第二遍,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鏡頭懟在樓鶴的臉上拍著特寫,能夠看到他情緒的轉變。
開門鎖的聲音傳入陳堯的耳中,他立刻換了一種狀態。
沒開門之前,他像是一個走了很久疲憊不堪的人。開門之後,他眼中的光芒熠熠閃耀,唇角微微上揚,能從表情上看出來他是開心的。
可下一秒,眼中的光芒消失不見,眼淚奪眶而出。
“卡——”樓璟喊道,隨後站起身,過來推開門,對樓鶴說道:“要忍住,不能落淚,情緒給得很足,但你要收住。”
在開門前樓鶴的情緒都沒有任何問題,問題出在開門後,聽到門鎖的聲音之後,不應該哭出來,而是應該淺笑著等江馳野開門出來。
樓鶴抬頭往天花板看,抹掉眼淚,“好,我再來一條。”
重複著剛才的戲,前面的表現都很不錯,在樓璟這裡是達標的,可每次到了開門的時候,樓鶴都會忍不住讓眼淚從眼眶裡面流出來。
接連重複了七八條以後,這種情況還是沒有好轉。
不能說樓鶴流淚是錯誤的,他可以難受,但他要將自己的情緒收斂住。
陳堯會因此難過,但他偽裝得很好,不會讓江馳野看出異常,所以樓鶴不能落淚。
又反反覆複地拍了五次,每一次樓鶴到最後的關頭都會淚崩。
因為前面的情緒給得太足了,到後面轉換的時候就完全收不住,接著就會淚崩。
顧西辭從屋裡出來,給樓鶴遞上紙巾。
他知道淚崩不是樓鶴的錯誤,是情緒到了,需要釋放。可作為一個演員,一定要嚴格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顧西辭前面一直沒有出來告訴樓鶴應該怎麽做,是想讓樓鶴自己學會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讓他多嘗試幾次,自己領悟的和別人指點的是不同的。
這麽多次看出來,他也發現樓鶴最關鍵的問題了,和樓鶴說道:“我們是演員,演員最重要的是演,我們可以入戲,但一定要有一個度,你就是過度代入陳堯,所以情緒才會崩。樓鶴,你不是陳堯,你是在演陳堯,你可以和陳堯同喜,但不可以陳堯同悲,這些悲傷的情緒是可以演出來的,不是非得要你代入陳堯的一生去體會他當下的情緒。”
樓鶴聽著顧西辭的話,每一句話他都能聽懂,可對他來說,操作起來太難了。
顧西辭道:“演員可以入戲,但不可以入戲太深,這樣會被角色影響,你始終需要記得,你是在演戲,不要做體驗派,你再試一試。”
入戲太深足以毀掉一個演員。
平常想要達到某種境界,掌握某種表演技巧,可以用體驗的方法,但在片場顧西辭不讚成演員用體驗派的方法來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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