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院之前唐喆學還勸他:“你回去別跟楠哥較勁哈,他那人啥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我受傷,他不把案子和人都攥手裡,肯定覺著對不起我。”
——你可真夠抬舉你倆之間的感情的。
念在自家大金毛受傷的份上,林冬沒當面吐槽。醫生從唐喆學背上挖出了二十二枚鋼珠和各種碎片,說是幸虧肌肉練得厚實,還有屋門抵消了部分殺傷力,不然心肝脾肺腎都得遭殃。現在唐喆學只能趴著,雖說是皮肉傷,但一口氣縫了二十多針,且嵌入物種類複雜,為防繼發感染,還是得在醫院待上一個禮拜。幸運的是,碎片都集中在腰部以上,屁股蛋子完好無損。早些年林冬辦過一案子,也是霰/彈槍傷人,傷者下半身被打成篩子了,別說屁股蛋子,什麽蛋都廢了。
不得不誇一句——唐-吉人自有天相-喆學。
客套完了繼續審,楊樹根一邊回答羅家楠的問題,一邊偷瞄林冬的表情。感覺這人雖然不說話,但那倆眼睛跟X光機似的,仿佛要把自己從裡到外都照透。這種感覺他曾經有過,當年被抓之時審他的那個警察,呃,是姓唐還是什麽玩意來著?
聽羅家楠審了約莫十分鍾,林冬突然插話道:“你嘴裡有一句完整的實話麽?”
“我——咳咳咳咳咳咳——”
話說一半,楊樹根被唾沫猛嗆了一口,沒命似的咳了起來。羅家楠見狀皺眉看了林冬一眼,不爽道:“要不林隊您審?我歇會?”
“好,”林冬直接就把話接過來了,也不管羅家楠眼睛瞪得有多大,“楊樹根,你說你隻接了槍手一個人,那你家廁所裡怎麽會有三把牙刷和三條毛巾?”
回來之前他給杜海威打過電話,問現勘情況,人就不過去了,打一來回太費時間,衣服都是回辦公室才換的。剛看他穿睡衣進屋,連不問世事的秧客麟都探頭探腦了一番。通電話時杜海威順口把最新發現告訴了他,還讓他記得轉告羅家楠陳飛。不過就衝剛才他進門時羅家楠那一臉防賊似的德行,哪有機會說?
現場亂亂哄哄的,羅家楠沒顧得上進屋細看,眼下聽林冬的話直犯楞——這哪來的情報?杜海威給的?那怎麽不打電話告訴我啊!
“有用——咳咳——用舊的沒——咳咳——沒扔!”楊樹根邊咳邊解釋,“沒別人了,真的沒——咳咳——沒別人了!”
誰信?反正這一屋子裡的七個警察沒一個信他的。那麽問題來了,如果還有第三人的存在,那這人是不是和槍手一起來的?身上是否持有致命武器?
“說!那人是誰!”
林冬突然回手“嗙”的一拍門,巨大的震響別說楊樹根了,旁邊陪審的都被他冷不丁這麽一拍嚇一機靈,腦子裡不約而同地冒出個念想——看來唐喆學傷得不輕啊,瞧給林冬氣的,都快拆房了。
被林冬這麽一嚇唬,楊樹根的呼吸瞬間急促了起來,張口結舌,一時間編不出個像樣的理由。羅家楠趁機繼續施壓:“肚子裡花花腸子挺多啊!不是剛才嚎啕大哭說對不起你兒子的時候啦!啊!?”
“不是,領導,我——我——”楊樹根又耍起無辜,使勁搖著頭,“我不能說,我說了——我——我女人——我兒子——都——都危險!”
羅家楠臉冷嗤:“你以為你在這就能好過了!?”
“不是!你們不知道!那人——那人——”
楊樹根倒氣倒得就跟要犯心臟病似的,眼中的恐懼愈加明顯——
“他是有名的殺手,被全球通緝的那種!”
啥玩意?眾人互相交換視線。有名的殺手?還被全球通緝?誰啊?
終於,坐鎮的局長大人開了金口:“不管此人多有名氣,只要在我的地盤上,他掀不起任何風浪。”
楊樹根急得跺腳:“哎呀你們——”
“我保證你和你親人的安全。”
“——”
局長大人說的話,多少還是有分量的。楊樹根閉眼急促地喘了一陣,等情緒稍稍平複下來,睜眼促聲道:“他說他叫毒蜂!我二十年前就聽過這個名號!都說——都說他殺人不眨眼啊!”
屋裡頓時靜了音。在場的誰不知道“毒蜂”啊,可問題在於……那家夥不是逃獄時被擊斃了麽?這怎麽又借屍還魂了?
感覺胳膊肘被輕碰了一下,林冬稍稍側頭,看羅家楠低頭借著撓眉毛的動作給自己比口型——“掃聽掃聽你哥在哪”。
林冬翻楞了他一眼。不用掃聽,跟家看兒子呢,昨天哥倆還通過電話。又是個冒牌貨,自從“毒蜂”被擊斃的消息傳出後,世界各地陸陸續續傳出以“毒蜂”名義犯下的案件,莫名營造出一種“哥雖然不在了但江湖到處都是哥”的氛圍。作為正主,林陽對那些粗糙的作案手法不屑一顧,至於用他的名號,愛用用去,又不是注冊商標。
眼瞅著警察們都被“嚇”得不敢言聲了,楊樹根更是理直氣壯,並刻意強調自己的重要性:“我說什麽來著?你們都不敢惹還指望我坦誠!告訴你們,那家夥神出鬼沒,被你們打死那小子只不過是給他拎包的小弟!除了我,就沒有見過他還能活著的人!”
噗嗤,一聲笑音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羅家楠趕緊擺擺手:“不好意思各位,沒忍住,沒忍——”
他轉頭出屋去捶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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