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哥,都是明白人,我就直說了。”唐喆學調出手機裡的照片,調轉方向遞給五花肉,“這人叫邙炘,欠我們老板大幾十萬,好容易找到他的下落,人要帶不回去,我倆也回不去了。”
五花肉接過手機,假模假式地眯眼瞅瞅,漫不經心的:“你們找錯人了,我對這小子一點印象都沒。”
見他要放下手機,林冬及時伸手摁上被方戒箍出饅頭的手指,一字一頓的:“肉哥,您開價。”
一聽這話,五花肉嘴角輕扯:“誤會了,二位,我不做人口買賣的生意。”
“您助人為樂,幫我們找到失聯人員,給點謝禮應當應分。”林冬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不清楚對手的來頭,怕是警方的臥底,每說一個字都要格外謹慎。
“可我剛才說了沒見過他。”
“您在此地人面廣,說不定您朋友有見過他的。”
林冬一句一個台階,給五花肉從房頂卸到地面,實難再找借口推脫。琢磨了幾秒,五花肉掏出手機裝模作樣地打了個電話,隨後把手機往桌上一放,說:“真找著人,我不多要,二十萬,趁等消息這工夫,你們正好跟老板商量商量。”
說完朝唐喆學抬抬下巴,目光如鉸鏈,緊緊鎖住對方。現在唐喆學必須當他面打電話跟“老板”商量,可打給誰好呢?稍一琢磨,撥給了羅家楠。那邊不知道忙活什麽呢,接起來聽背景音亂糟糟的,不等對面開口問,他急吼吼的:“楠哥!找著人了,對方開價二十萬,您看?”
冷不丁聽唐喆學沒頭沒腦冒這麽一句,羅家楠直犯懵——什麽跟什麽就二十萬?你小子又他媽許誰金山銀山了?
這時五花肉伸過手,示意唐喆學讓自己和對方溝通。唐喆學心裡沒底兒,但考慮到羅家楠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還是心一橫牙一咬,把手機遞了過去。遞完緊緊盯著五花肉的表情,置於桌下的手不由自主攥握成拳,心中一個勁兒默念——老天保佑!羅家楠!我親哥!你可千萬別演砸了!
五花肉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名字,點開外放置於桌上,胖臉堆起笑意:“羅老板?”
就聽那邊匪氣衝天的:“你誰啊?”
“您不用管我是誰,我就是告訴您,您要找的人,我能找到,您小弟說,您願意出點錢表達謝意,我想,這個謝意的價碼可以是二十萬。”
“二十萬?你給丫拆了都他媽不值二十萬!”
羅家楠根本不用問找的人是誰,張嘴就來。他聽出來了,這是唐二吉臨時找人陪自己演戲呢,要連這點默契都沒有,枉稱市局雙雄!再說了,演戲這事兒他長項,還小弟?聽著都舒心,演演演,當大哥的必須給面子!
那邊話橫著出來,震得五花肉的表情尬了一瞬,又問:“那您說好多錢?”
羅家楠本來想說五萬,可琢磨了一下,感覺唐二吉那妻管嚴怕是掏不出這數——上回借點錢還摳摳索索的,說超過一萬得跟林冬報備。
於是他咬咬牙:“兩萬!多一分都是侮辱我的感情!”
“兩萬可有點侮辱我的感情。”五花肉說完感覺有什麽不對——哪跟哪啊就侮辱感情,這人什麽嘴,把我都帶溝裡去了。
林冬插話道:“老板,這邊物價高。”
許是被林冬一聲“老板”叫高興了,羅家楠那動靜聽著都帶笑音:“物價再高也得看東西值不值錢是不是?咱說實在的,就現在這個行情,啥都賣不上價,我這還他媽養著一堆吃飯的嘴呢,內誰,內誰你過來!”
外放的聽筒裡傳來彭寧模糊的一聲“楠哥,啥事”,瞬間提升了可信度。林冬看五花肉的表情從謹慎轉向放松,趕緊用口型示意對方“十萬行麽?”。五花肉琢磨了幾秒,給了他一個“行”的表情。
未免言多必失,林冬立刻抓起手機切回聽筒模式:“談好了,老板,十萬。”頓了頓,又說:“好,我知道,先看到人再說打錢的事兒。”
說完就把電話掛了,對五花肉說:“老板交代,見人打錢。”
“合理。”
一拍即合,五花肉撐著桌面站起身,也不等“朋友”回電話了,招呼林冬和唐喆學跟自己上車。杜渠過來開門,就在五花肉抬腳跨出門框之時,他忽然抬手拽住了對方的衣袖。唐喆學見狀狠瞪了他一眼,警示他別想著出賣自己和林冬。
好在杜渠沒那膽子,只是唯唯諾諾的:“肉哥,上次說結帳,這都一個多月了……”
“我能欠你那仨瓜倆棗?”五花肉眼睛雖眯,瞪起來倒是不小,“撒手!別耽誤老子掙錢!”
杜渠撒手退到一邊,陰沉著表情目送三人鑽進麵包車。
麵包車車廂裡有三排座椅,五花□□格肥碩,一個人就得佔一排。林冬和唐喆學則被要求分開,中排後排各坐一個,左右都有五花肉的手下盯著。感覺氣氛有點不對,林冬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番身邊虎視眈眈的男人們,沒話找話道:“肉哥,您怎麽還欠米粉店錢?”
五花肉無所謂道:“他負責給我的工廠送餐,一個月結一次帳。”
原來,林冬心下了然。之前杜渠說自己沒摻和五花肉的買賣,假的,事實上他一直在給那些等待偷渡出境的人員送飯。所以這倆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如果五花肉被抓,那麽杜渠也……
正在林冬腦子裡拉響警報之際,眼前忽的一黑,緊跟著雙手雙腳同時被大力禁錮住。只是一瞬間的錯愕,他猛然反應過來自己被套麻袋了!不用問,唐喆學也得是相同的待遇,雖然看不見,但能聽到對方大喊“你們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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