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高麗曾公開評價林冬:“這個年輕人太清楚自己想要什麽了,為了達成目的,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哪怕賭上自己的全部身家。”
後面發生的事,也證實了高麗的遠見。昔日談笑風生的同僚們,在他跌入人生低谷之際紛紛敬而遠之。那些曾經想要收他為己用的領導不見了,除了方嶽坤之外,再無一人向他伸出援手。所以他大概清楚為什麽方嶽坤能壓高麗一頭坐上局長之位——位置坐得越高的人,心胸得越寬廣,越有擔他人不能擔之責的強大抗壓力。
聽著林冬的分析,唐喆學實事求是道:“確實,如果是高副局當局長,怕不是早端把微衝給重案辦公室突突了,就楠哥陳隊那行事風格,真——”
話音被走廊上傳來的腳步聲打斷,唐喆學轉頭看見羅家楠進屋,話鋒一轉:“真是英雄豪傑繼代傳承。”
“行啦,別找後手了,你前半句我都聽見了。”
羅家楠不屑冷嗤,走到跟前,把手裡的東西往林冬面前一放,挪屁股坐到人家辦公桌邊上,皮笑肉不笑的:“雖然今天還是假期,但局裡人不少,二位,說風涼話背著點兒人哈。”
唐喆學頓覺尷尬——忘了關門,說話聲兒有點大。
“這什麽?”林冬拿起羅家楠給的禮物盒——繁複的蝴蝶結,外包裝紙印滿某奢侈品logo。
“不知道,祈老師托我轉交的。”羅家楠一臉的無所謂,“別說,法醫手是巧哈,包的還挺精致。”
林冬這才想起自己差不多一禮拜沒搭理祈銘了。這幾天他沒怎麽在單位待著,淨跑看守所了。估計是對方久尋不見自己,想著送個禮物好給彼此找個台階下。不容易,情商見漲。話說回來,情商這玩意是人都有,就看怎麽訓練才能給訓練出來了。
不管送的是什麽,事情也該翻篇了。林冬拿著盒子站起身,問:“祈老師在辦公室麽?”
“在在在,剛屍檢完,估計正衝澡呢。”
羅家楠抬手往外一比,做了個“您請”的手勢。林冬消氣,他才有好日子過,不然得天天看媳婦兒拉著個臉子。送禮這事兒是他給祈銘出的主意,然後祈銘還得問他:“林冬喜歡什麽?”
羅家楠簡直無言以對——到底誰朋友啊?你的還是我的?
問題他也不知道林冬喜歡什麽,琢磨半天,只能讓祈銘去問杜海威。人倆人是大學校友,好歹比他們了解得更深,更透徹。
杜海威的原話是:“老林這個人沒什麽特別的物欲,至於其他的……我記得他上大學的時候挺喜歡梁朝偉,還讓我陪他去了一個不怎麽正規的電影院看《春光乍泄》。”
這話擱祈銘聽,毫無波瀾,但落在羅家楠的耳朵裡,忍不住豎起八卦的小天線——一起看《春光乍泄》?那是同志片兒吧?我去!難道這倆以前有過一腿?哎呀呀呀我的二吉啊,你這綠帽子,二十年前就扣腦袋上了。
所以今天他看唐喆學的時候揣了付憐憫之心,絲毫不介意對方說自己的壞話。
唐喆學哪知道他在腦補什麽自己的“悲慘”境遇,等林冬出屋,抄起審訊記錄分享給對方:“那個塗璨,審完了,他見過大狗,但沒說過話,他跟的大哥和大狗更熟,問題他大哥已經死於一次監獄鬥毆事件了。”
面對工作,羅家楠及時抽離憐憫唐喆學的幻想,邊翻供詞邊叨叨:“那就查那大哥唄,先從弄死他的凶手查起,死在監獄裡的,大部分是有人需要他閉嘴。”
思路都差不多,唐喆學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準備明天去趟省監,誒,你跟我去不?”
羅家楠不耐撇嘴:“我不去,我這還有案子呢。”
“有進展麽?”
“狗屁,遠拋近埋,屍體不定是從哪漂過來的,先等祈老師他們做藻類分析的結果,確定拋屍地再過去翻監控。”
“死者身份確定了沒?”
“你去地下二層看看,都特麽泡成發糕了,臉這麽大——”
羅家楠抬手一比劃,直徑超過四十公分,給唐喆學看得直皺眉。一般這種情況就不去解剖室觀摩了,不然別說吃飯,有可能連蛋白/粉都喝不下去。再說還得給祈銘和林冬留私人空間說悄悄話。
事實上法醫辦公室裡沒私人空間,今兒人都在,分頭忙活解剖後續的記錄和檢驗工作。祈銘剛洗完澡,發梢還濕漉漉的,見林冬終於肯下來找自己了,趕緊放下吹風機,一臉期待地看著對方。禮物林冬還沒拆,在電梯裡的時候搖了搖,沒聽見什麽動靜,懷疑是貴重物品——首飾或者手表一類的,卡在包裝盒裡的那種。
“祈老師,借一步說話?”
當著高仁周禾張金釧他們的面,林冬不好挑祈銘的不是。再怎麽說也是主管法醫,威信不能丟。
祈銘真誠發問:“你看是去解剖室還是停屍房?”
“安全通道行麽?陪我抽根煙。”
林冬強忍無奈,假裝沒看見高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前段時間因為他對祈銘好得有點過分,唐喆學還吃乾醋來著。要他說,吃你大爺!就這貨,倒貼都不要!留著和羅家楠互相謔謔,拯救蒼生吧!
“你少抽點兒。”
雖然嘴上不讚成,但祈銘還是乖乖跟著一起進了安全通道。地下二層的安全通道裡沒有窗戶,但有垃圾桶。在垃圾桶邊站定,林冬敲出煙點上,隨後舉起手裡的禮品盒:“祈銘,咱倆之間,用不上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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